是可忍孰不可忍都出來了,這讓秦牧感覺不動手是不行了。
利國監這塊地方,張家坐鎮可不止百年,人家的歷史比折家久遠的多。
折家百年基業都能把府州經營的固若金湯,何況張家幾百年深植於此。可以說利國監就是張家,張家就是利國監。
如果秦牧有的是時間,他可以小刀割肉的徐徐圖之,但是秦牧現在最缺時間。鋼鐵廠不能沒有鐵礦的穩定供應,而鐵礦穩定供應的前提就是利國監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裡。
這真是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有張家人在,利國監的正常生產都不能保證,更別提按照秦牧的規劃來改造發展了。
折美鳳總在和秦牧抱怨,她在利國監的工作推進的太艱難,不說別的,就是勞動力都招不到——沒人敢來給她幹活,全怕張家報復。
張逸已經散播出訊息,利國監這塊地方,如果誰敢給外人幹活,別怪他張家不念鄉里鄉親的情面。
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百姓也不是傻子。知監來來往往,幹兩年走了,可是自己還要世世代代的生活在這裡。
不能為了眼前的一點銀錢,就把張家得罪了。張家可是幾百年都在這裡,走十個知監張員外還在利國監。
聽誰不聽誰的,百姓自己心裡有一杆稱。
秤砣雖小壓千斤。秦牧的事業再重要,就算再能改變這個世界,給百姓帶來巨大的好處,可是奈何小小的秤砣壓住了秤桿,百姓不敢動。
秦牧必須把這個秤砣砸爛了,否則秤桿抬不起來。
既然已經是可忍孰不可忍了,那就不忍了。
徹底從利國監剷除張家,就是接下來最重要的任務。只是張家不同於項家。項家只是地方一霸,沒了就沒了,張家可是天下的一股勢力,動了利國監的張家,並不能動搖正一道的根基,到時候正一道全面反撲,自己也不得不早早考慮。
秦牧下了決心,準備馬上召開軍事會議,商討這個問題,可是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收到了請柬,韓侂文夫婦邀請他來府上做客,要感謝他救命之恩。
韓侂文這條命可以說是秦牧給的,如果沒有吳醫生高明的醫術,韓侂文墳頭草都長起來了,梁紫玉也早就做了寡婦,所以兩人是真心感激秦牧。
而且韓侂文病好後和妻子說明白當晚的事情,梁紫玉這才知道官人不是夢遊,而是被綁票了。這讓她心裡頓時惶恐起來。
韓家高宅大院,她往日裡從沒感到過自己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可是沒想到剛招惹到折家的邊,自己的男人險些就丟了性命。
難怪嚮明讓我們慎重,原來他知道深淺。
什麼傢俱不傢俱,小命更要緊。
韓侂文夫婦至此徹底熄了要挾人家的心思——反正傢俱可以花錢買,頂多就是排隊,而且現在汴梁城裡面的木器行全賣新款傢俱,排隊時間也短了許多。
現在他們反倒想和秦牧結交。
韓侂文別看官不大,可是他在四方館做事,歷練出一雙賊眼——當然了,各國的使節說話都南腔北調,大部分聽也聽不懂,可不是隻能察言觀色嗎。
吳家莊的種種,韓侂文都看在眼裡,他發現吳家莊這個地方几乎就不是大宋的村莊。
不說整潔的街道,繁華的碼頭,就說這村裡的百姓,一個個全都有著不同一般的氣質——對,就是氣質,韓侂文也無法用別的詞來形容本地的百姓。
韓侂文是知道鄉野村夫什麼模樣的。他們是天底下地位最低的一群人,除了埋頭耕田,根本就沒有半點見識。
在士大夫看來,農民,就是愚氓之輩。大字不識,全無教化,他們一個個臉上都帶著蠢樣。
可是吳家莊的百姓不同。他們不但看起來沒有半點愚蠢,反倒是目光裡面有一絲堅定。
韓侂文比別人更留意人的眼神,他就是靠這個伺候各方使節的。
吳家莊這些村民,每個人心裡好像都有一個方向,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應該幹什麼事。這樣就徹底讓韓侂文驚訝了。
你們能幹什麼呢?除了種地不就是睡覺造小人嗎,為我大宋朝源源不斷的提供人力財力。
怎麼現在你們看起來,比朝廷的官員還精神——很多官員都是昏昏沉沉的混日子,韓侂文感覺的到。
只是這種疑問他絕不敢提出來。一群秦夫人的厲害他可是領教到了。
為了自己小命,韓侂文老老實實在吳家莊待了五天——就住在船上。大宋的大船都和小別墅似的,生活設施齊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