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肥沃到極致的土地。
周志安帶著自家女人和孩子,一鋤頭一鋤頭的深翻著土地。
這是他的地——當然是公主佃給他種的,可是即便是租種,周志安也全身充滿了激動。因為公主發話了,今年以至於以後,只收三成租子,而且永不加賦。
三成!這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
在府州時候,周志安辛苦一年,到頭來自己連三成都落不下,要不怎麼自己的地一點一點的就沒了呢——全抵了稅賦。
現在從落不下三成,到只交三成,這是一步從地獄到天堂。周志安幾乎懷疑自己是做夢,若不是一顆一顆的汗珠落下,讓他不停的喘著粗氣,他幾乎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實的。
公主真是活菩薩呀!
他不但有了房子有了土地和農具,而且這個地實在太肥沃了,肥沃的周志安簡直不敢相信。
一鋤頭就能翻起許多細碎的骨頭,黑漆漆的。放在別人眼裡,肯定會嚇那麼一大跳,但是在周志安這樣的行家看來,這才是寶貝。
這裡正是夾山那片曾經的戰場。折家軍收集完戰利品之後,一把大火把一切燒個精光。
人和牲畜的屍體,最終全化成了累累白骨。 一把火,又全變黑了。
骨頭裡含有大量的磷,而磷是上好的有機肥料。周志安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人奢侈到用這麼多骨頭做肥料——這得殺多少牲口呀!
這麼下本錢的一塊地,就偏偏租給了自己,真是老天爺保佑,餘里衍公主保佑!
他根本不覺得勞累,只恨自己人少,滿打滿算就兩個半人——孩子才十二歲,還不能當個人用。
這麼多地,他生怕自己忙不過來,誤了節氣,所以只能起早貪黑的拼命幹。這不是在幹活,這是在拼命。可是周志安願意把一條命交代在這片土地上,他要親眼看看,這一年過去,自己到底能落下多少。
周志安翻完一塊地,來到地頭,掏出一盒大慶牌香菸,抽出一顆,先橫著在鼻子下面,仔細的嗅了半晌,感受著那股美妙的味道,然後再掏出一盒火柴,點燃了香菸,深深的吸了一口——神仙一般的享受。
他轉身望著前面黑黝黝的土地,一邊高興,一邊滿是遺憾——若是再多幾個幫手就好了。
這時候他不由得想起了折可求。
折知州難道不知道這裡缺人嗎?怎麼不去和西夏幹一架呢?若是能抓來一些西夏奴隸,自己去找公主賒點錢,也能買那麼一兩個。
如果有兩三個西夏奴隸幹活,一定不會耽誤農時。
自打記事以來第一次,周志安希望折家軍去打西夏了——那對他有利。
折可求當然明白眼下的局面。寧邊這裡是河套地區,土地遠比府州肥沃,而且地廣人稀,有的是無主田地——原來有主也變無主了。
他怎麼分都分不完這片地,以至於原來本應該十口人乾的地,現在只能分給三口人,寧邊還是人不夠!
這樣就導致周志安每天累的跟狗似的,回到家裡就只剩下喘氣的力氣了。
折可求也想過去抓點西夏人回來做奴隸,好緩解勞動力壓力。
這時空奴隸依然存在,而且很平常。不說金國如今正是奴隸時代,就是大宋的邊疆也一點不缺奴隸。
比如馬青,他被西夏抓去了就是做奴隸。只是因為他技術出眾,才僥倖擺脫了這個身份。
西夏有宋國人做奴隸,大宋也有西夏人做奴隸。這對於折可求來說,就是一筆生意。打一場仗,抓一些人,賣了就是錢——勞動力本身就是錢。
但是現在他沒辦法派出折家軍去打西夏,因為皇上又來了聖旨,要折家軍派兵去打遼國。
這讓折可求頓時感覺到十分為難。現在的折家可不是原來的折家。
若是原來,折可求二話不說,點起人馬就讓弟弟帶兵過去了。折家需要大宋的支援,沒有大宋,折家頂不住遼國和西夏。
折家和大宋是共生的關係。
可是現在不同了。因為秦牧的出現,折家發現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這條道路里面甚至根本沒有趙佶的位置。
眼見著折家已經開疆裂土,在寧邊紮下了腳跟,只這一片地方,就遠勝府州,折可求真不想再為大宋賣命。打遼國肯定要打,但是不能為趙佶打,要為自己,為秦牧打。
而且,什麼時候打遼國,要看妹夫的安排,趙佶算什麼東西。
折可求現在根本不把大宋的皇上放在眼裡。以前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