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胤釩從未深入調查過湛可馨的過往,他們兄妹分散,父母雙亡,無人可依。
能夠長大,已經不容易。
不願深入調查湛可馨的過去,也是怕揭成長的痛。
他們兄妹活著長大,已經不容易。
明叔推門進來,看湛胤釩還沒休息,他低聲道:“天快亮了,大少爺,您休息片刻吧。”
湛胤釩沒出聲,明叔把熱水放在他身前,低聲安慰:“興許不是可馨小姐,可馨小姐本性不壞,她和您一樣都是從苦難中熬過來的。”
因為有過痛苦的成長,所以大家都選擇不提她的過去,將她塑造成最完美的千金小姐的身份。
因為有過太令人心疼的過往,所以大家都想彌補,只要她要的,能給到的儘量滿足,包括與陸巖峰的婚姻。
可她卻不滿足富足的生活,狹隘和偏激改變了她。
湛胤釩已經多次容忍和包容,明叔心裡也瞭解湛胤釩的矛盾和心痛。
明叔低聲道:“一騎營已經全部出動,如果人還在江城,相信今天就會有訊息。”明叔話落,微頓片刻道:“大少爺,小少爺昨晚很晚才睡,哭了半夜,您別對他太嚴厲了,小少爺還小,在同齡人中,他已經很懂事了。”
湛胤釩擺手,“出去吧,我冷靜冷靜。”
明叔隨後退出房間,在門外輕聲嘆氣,他最在意的,當然是顧安星,孩子是無辜的,發生任何事情,怒火也不該對著孩子,這得給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陰影?
但明叔管不了湛胤釩,只能在一旁提建議,畢竟大少爺才是顧安星的父親,他們身邊的人,都只能協助教育。
天色漸亮,湛胤釩已經很久沒有徹夜難眠,安以夏不在身邊,他無法安睡。
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間,進了顧安星的房間,屋裡開著燈,亮堂堂的照著,湛胤釩微微擰眉,關了大燈,隨後開了夜裡的小燈。
他在兒子床邊坐下,昨晚看了監控,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是他錯怪兒子了,難怪顧安星那麼強調要地瓜,他追了幾條街才追回來的地瓜,也只是為了哄他媽媽開心。
他們母子倆都沒錯,安以夏手上錢掉一地,正常人立馬就撿這是理所當然的,而這時候顧安星幫他媽媽去追地瓜。誰都沒錯,只是剛巧錯過。
湛胤釩看見安以夏在站起身時那一剎那的慌亂,心都疼了,包括她在廣場上崩潰大哭,焦急的找孩子。
厲尊說得對,她在他身邊,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會怕這怕那,歸根結底是他做得不夠好。
湛胤釩看著呼吸均勻的兒子,心裡有內疚,有虧欠有自責。
湛胤釩的手放在顧安星的頭上,又給孩子扯了下被子,顧安星立馬緊緊抱住他的手,隨後直接睜開眼。
“爸爸……”
他聲音很輕,很小,聽來還帶著幾分委屈。
湛胤釩揉揉兒子的頭,顧安星自己從被窩裡爬出來,往他爸爸懷裡鑽。
湛胤釩微微一愣,軟軟的肉糰子往懷裡一供,他心都在這一刻融化了。
“爸爸……”
湛胤釩抱著年幼的兒子,心底的內疚更深。
“昨晚是爸爸不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跑開讓媽媽找不到,爸爸跟你道歉,還生氣嗎?”
湛胤釩不會哄孩子,抱著兒子輕言細語的說話,這是第一次,但做得也相當自然。
顧安星搖頭,“我媽咪呢?”
湛胤釩道:“媽咪今天就回來,你再睡一會兒,下午放學回來就見到她了。”
顧安星“嗯”了聲,頭埋進湛胤釩懷裡。
這麼寬闊溫暖的懷抱,讓顧安星心裡非常踏實和安穩,不在害怕了,閉上眼睛很快又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湛胤釩沒放開兒子,索性就在床頭抱著兒子小憩了一會兒。
*
天還沒亮開,大霧繚繞。
郊外的廢棄廠內,安以夏漸漸醒過來,眼前一片漆黑。
她試圖動了下,發現手腳都被綁了,能做到的動作幅度不大,加上剛醒來,發現身體僵硬得快斷裂一般,同一個姿勢太久。
她在地上滾動,沒有手幫忙,頭上罩著的套子也無法去掉。
地上翻滾了一陣,身上的僵硬也鬆緩了,凍得僵硬的手腳,都開始暖和了起來。
安以夏得益於柔軟的身姿以及多年瑜伽的功底,輕鬆讓反綁在身後的雙手翻了出來,雙手繞回前方,第一時間取掉頭上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