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多條歷史線的某一條
二十二世紀初期,
一百一十三歲的常秉正處於生命末路上。
此時常秉躺在病床上,艱難的呼吸著,對著窗外默默的注視著窗臺邊一條樹枝上的正在蛻殼的夏蟬。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當白色的蟬一點一點的從殼中鑽出來時候,常秉無比平靜、無比耐心的觀看著這個過程。一百一十三歲的生命歷程中,卻是首次觀看了翠綠中帶著金色的蟬從灰灰撲撲醜陋的殼子中鑽出來的全過程。
剛剛鑽出的蟬是美麗的,通體淡金淡綠色,透明的翅膀上鑲嵌著金綠色的脈絡,猶如樹葉的管道沁人。而在幾個小時前,還在殼子中的它,外貌比蟑螂好不到哪去,是一腳就想踩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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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熬夜想看完最後一個影片。常秉此時艱難喘息,就是不嚥氣,也就是想把這個脫殼的過程看完。
遙想過去,年輕的時候有著大量時間精力,卻抽不出一點時間來觀察這個過程。臨死了卻揪著這麼一口氣,大有阿Q,死都要將圓畫好的犟驢脾氣。
二十二世紀是智慧時代,在常秉所在的房間中,白色的醫療機器人在護理常秉。人工智慧兩個小時前還在為常秉做臨終前的最後安慰。被常秉一句:“少廢話”懟了回去,現在這個白色的人工智慧機器人正在安安靜靜的等待常秉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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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於上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常秉,經歷了少年時期的樸素,青年時期網路爆炸的浮躁,中年時期的科技工業制度大變革中的沉澱,花甲年間戰爭的的痛苦,以及老年時代世界復甦的喜悅,還有太空技術迅猛發展的當代。
回望整個生命歷程,常秉發現,自己一直對世界對未來懷有期待之心。而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滿臉老年斑的常秉也是懷著這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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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蟬安靜的呆在樹枝上,進行新生後的片刻休息。常秉也收回了目光,準備結束這最後的時光。
臨睡前要刷一遍新聞,所以呢,臨死前這個習慣還是改不了。
常秉用頭盔上的腦電波控制系統,開啟了房間的網路螢幕,螢幕上赫然的今天新聞頭條——大腦再生技術已經成功,首個受術者在腦細胞再生的過程中,成功保留了基礎意識。該項技術在未來二十年內可以大規模運用。
新聞的內容常秉看了多次。而這樣的技術,常秉也深入瞭解了。但是常秉明白,自己註定是無緣這個技術了,自己的大腦已經嚴重老化,達不到現在細胞再生的的基本條件。或許二十年後技術能夠解決,但是現在病危通知書已經下達,自己隨時可能離開這個世界。
無奈,以及留念,常秉的渾濁的眼球無奈失去了神采。一秒,兩秒,三秒,隨著心電圖恢復平靜。
橫跨三個世紀的常秉終於走了。機器系統檢測確認了常秉每一個器官後,確定可以給常秉收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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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秉在意識模糊的瞬間,一生的回憶湧上了自己的面前。
從呱呱墜地,到被父母疼愛,到小時候苦惱作業,甚至貪心偷家裡的錢買零食,被暴打的事情都一清二楚。然後是青年追逐偶像,渴望虛榮,到中老年,關心時代宇宙,在工作中和同事相互交心來往。
以及在後來的戰爭中的,對一個個人離去的無奈,一個個人袒露心胸的感動。
漸漸地的,常秉探索完了所有記憶後,一些模模糊糊似乎不是自己的記憶混在了自己的記憶中,在這些記憶中,自己是這個時代的軍人,或是的一位科學家,亦或是芸芸眾生的基礎工人。
對著這些也開始湧現的記憶,常秉漸漸開始分不清,這一生自己到底是什麼。自己似乎是一個多重人生存在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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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角到高維空間。
一個強大的智慧存在的盤踞在這裡。其核心在多可能的壯麗文明區域。其形態不可被低維度可以解釋。但所盤踞的時空區會湧現一系列關乎勇敢毅力以及夢想等生命意義的現象。
一個複雜思維的存在只有具備了這些至關重要的意義,才能稱得上是生命。生命在高維上的形態是連續的,蔓延在多條時間線,在不同的時間點上接觸,變成了那個時間點上的低維度所能看到智慧個體。
只不過這些低維個體,記憶過於簡單,感知侷限低維度上,這些低維度上的智慧個體,他們沒有相互共同的記憶,甚至連自己也分辨不出每一個自己。
在低維度上,這些個體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