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糧的商人臨死前仇恨的眼神,袁凌鳯不是嗜殺之人,但是他卻親手斬下了那個五歲孩童的頭顱,只因這個頭顱說了一句話:“該死的皇帝。”
哈哈,該死的皇帝。
只是皇帝死不死,那是上天說了算的,而不是一小撮商人就可以決定的。
商,有義商,官商,儒商,商人即便是家財萬貫,也不應觸碰權利,君不見,多少權傾一時的人,滅族抄家,甚至無血脈傳承。
人啊,慾望是沒有辦法滿足的,一山高,他山更高,當商人不再為金錢充盈而滿足的時候,他們就要地位,要尊嚴,於是一小撮人,選擇去觸碰權力,可能在幾百年後,遙遠的西方會出現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立憲帝國,甚至讓腳下這個星球掛滿自己的旗幟,可是這裡是大明。
南商這個由眾多商人組成的怪物,隱藏的太深,深到令帝王恐懼,在一個帝國裡,最有能力的人不是文臣幹吏,統帥將軍,而是那身居深宮,坐著龍椅的皇帝。一言出,無數人拋頭灑血去做的九五至尊。
當這個人的帝國裡,出現他不能控制的人或者一撮人的時候,那麼就只有毀滅了。
所以袁凌鳯來了,朱慈烺也來了。
一個殺,一個撫。
兩個月被面甲遮蓋的臉,很是白皙,袁凌鳯白皙的臉和朱慈烺那張被南方陽光曬傷的臉放在一起格格不入。
不過此時那個年齡相仿的人卻圍著一個鐵鍋吃著美味。
袁凌鳯一直都是個守規矩的人,面對朱慈烺放在桌上的美酒一滴未沾,畢竟此時還未交令,身有職責,滿足一下口腹之慾還是可以的,喝酒就免了吧。
一次南下,上千顆腦袋落地,其中不乏婦孺,恐怕這幾天那些朝堂上的文官們上奏的摺子已經堆滿了崇禎的桌案。
悄麼聲息的來,那就安安靜靜的走,袁凌鳯很希望自己被人遺忘。
但是萬般不由人,多少眼線盯著朱慈烺,而朱慈烺卻坐在自己對面。
吃完了最後一口肉,袁凌鳯長呼一口氣,對著朱慈烺說道:“聖意所指,便是我等戰刀所向,我知道你今天的來意,你是帝國儲君,我是軍中將領,你本不應來的。”
“我知道,只是覺得心中不安。北崖半年,是我最快樂的時光,雖然總是給你家做粗活,心中有些不爽快。”朱慈烺看著袁凌鳯說道。
“麥種落地,歷經秋霜冬雪春雨夏陽,才能長出來金燦燦的麥粒,可是聖上沒有時間,大明沒有時間去等,榆林堡的事情你應該知曉吧,八位總兵被殺,大明一半的領兵大將死在一個只有三千弱軍的軍堡裡面,要不然聖上也不會選拔我們這些少年郎從軍為將。”袁凌鳯看著朱慈烺臉上的死皮,不由得多說了兩句。
“嗯。”朱慈烺筷子在鍋中翻找,嘴裡應了一聲。
“你我雖然同歲,但是我還不需要你來安慰我,三年多前,我就在軍陣中廝殺了,什麼樣的死屍沒見過,這點場面不算什麼。”袁凌鳯故作輕鬆的說道。
朱慈烺放下了筷子,雙眼緊盯著袁凌鳯的眼睛,表情嚴肅的說道:“以前是外族,但這次是國人。”
“朱慈烺,你只是大明的儲君,我是大明三品指揮使,是聖上的臣子,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不要覺得你父皇暴虐無常,永遠不要,因為你現在還不知道,內部的蛀蟲比起邊塞的外族給這個帝國的傷害來的更多。”袁凌鳯將手上的筷子扔到鍋裡,湯汁濺到朱慈烺臉上。
袁凌鳯只是以為朱慈烺此次前來是來安慰自己,但是沒想到卻是來問罪的,袁凌鳯望著朱慈烺臉上越來越濃郁的怒氣,不由得大笑了起來。
“我現在很生氣,因為我平生第一個朋友,竟然是一個手上沾滿鮮血的屠夫。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卻不能釋懷,北崖半年時間,是我朱慈烺最快樂的時光,袁凌鳯,我不希望你毀掉我心中的美好。”朱臨昭脖子上青筋暴起,強忍著怒氣,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怕了?”袁凌鳯笑著說道。
“怕,我是怕你沒命,你怎麼敢接下這件事,京都城外我去見你,你卻直接走掉,你知不知道你這次回京要面對何等局面?你是聰明人,甚至是我見過同輩中最聰明的人,可是你卻接下了這件要別人命,也要自己命的事情,你讓我怎麼救你?”朱慈烺此時眼眶紅潤,悲慼的說道。
“別怕,我死不了的,很多內情你不知曉,三年前,我便知道聖上會讓我在南邊走一遭,因為這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的,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只是一個少年的狂言,聖上為這件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