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幾日時間流逝,到了大年三十這一天,朱慈烺這幾天在袁家已經適應了北崖堡的生活。
生活不苦,但是要說很好,那還差點火候。
一大早,朱慈烺吃完早飯,等著袁凌鳯帶他去做早課,只是今天卻沒有等到袁凌鳯。
因為今天對於袁氏是一個大日子。血緣的親近是沒有辦法決定的,不過親族的團結卻需要人去努力。
一大早,袁凌鳯就在小禾的服侍下穿好了今天祭祖的衣服,黑色漢服被袁凌鳯高大的身體撐起來,常年練武,黑色漢服在其儒雅下添了一分陽剛之氣。
今天上午,袁凌鳯會很忙,匆忙的抓起兩個包子,袁凌鳯急匆匆的吃完,喝了一碗米粥。袁凌鳯出了家門,此次是袁氏祭祖,親兵不適合出現,所以袁凌鳯並沒有帶著親兵。
袁凌鳯出門向東走到宗祠的門口,九位族老早已經等候多時,袁凌鳯當先推開宗祠大門,袁凌鳯率先走進去,此時烈字堂那一進院子裡面只有袁凌鳯一個人,九位族老止步於此。
袁凌鳯沿著那一圈放置著北崖袁氏子弟的隨身物品的長廊,手中拿著一張白布,一件件的擦拭過去。
幾百年間,九脈中有一脈專門侍奉宗祠,每一把畫戟都擦拭的十分乾淨,每一支毛筆都保養的十分良好,袁凌鳯的擦拭看似無用,但是對於袁凌鳯來說,卻是一次精神洗禮,每一樣物品袁凌鳯都十分認真的擦拭。
很多畫戟都是折斷的狀態,不難想象畫戟的主任曾經經歷了何等戰況,走走停停,袁凌鳯在一柄畫戟的面前停了下來,袁凌鳯手摸著畫戟的戟杆,右手摩挲著暗刻的字跡,“崇禎十五年,袁凌方。”
袁凌鳯面無表情的將畫戟從牆上取下,坐在一旁的臺階上,將畫戟放在腿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嘴裡小聲的說道:“方哥,兩年了,兩年我北崖袁氏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了,窮一代子弟之力,拓十代子孫榮華,我還沒有做到啊,方哥,凌鳯不知道這條路,我北崖袁氏有多少大好男兒戰死沙場,逝於仕途,天下何其之大,一人之力太小了。”
袁凌鳯忽然站起身來,走到院中,將那七十二招的戟決一招一式完完整整的打出來。
收戟直立,袁凌鳯將畫戟掛到牆上,繼續走著,拿起一支粘著血的斷筆,袁凌鳯不知道這一支筆是哪一個袁家子弟的用具,不過袁凌鳯可以想象到這個同族面對的是什麼,絕望無力,文人斷筆,那是在斷自己的性命,袁氏子弟何其無辜,卻在朝堂大勢中飄搖。
袁凌鳯走了一圈,欲哭無淚,是傷心到了盡頭,歷朝歷代,北崖袁氏一直在維持自己心中的大義,愚忠也好,冥頑不靈也罷,北崖袁氏對的起自己身上的血液,和腳下的土地,世上姓氏千萬,多少名門望族,世家大族,於國內爭權奪利,為利益,卻也是為了生存,面對國殤,多少士族子弟灑血疆場,多少儒服被異族的彎刀割破,染上熱血,一個家族培養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子弟,需要十幾年時間,但是凋零隻需要一刀,或者來自異族,或者,來自國人。
袁凌鳯知道漢人在這片土地上到底揮灑了多少血液,多少性命,這才有了漢人在這一方土地上的生存。
只是袁凌鳯知道幾百年前,蒙古南下,凌辱漢人百年,更早五胡亂華,多少漢家兒郎沒於屠刀,更早是那壓在隋唐兩個帝國頭頂上的突厥,翻開史書,漢人好似一直被欺辱,但是每每到了危難之際,卻會誕生無數的英雄兒郎,將星匯聚於盛世王朝。
只是大明,好似沒有了,榆林府的那次殺戮,崇禎十六年,李闖王在榆林打了一仗,,一仗殺死明軍八個總兵官。幾乎把崇禎的武將人才儲備掏空。1李自成大將李過、高一功率領四萬人馬,圍攻重鎮榆林。
榆林,雖是邊境小城,卻是個非同一般的所在。榆林地近邊陲,處於四戰之地,民風剽悍,好勇鬥狠,從軍立功是當地年輕人的擇業首選,是明朝軍事人才重要輸出源地,明末軍中軍官半出榆林,號稱“總兵之鄉”。
僅當時被闖軍圍在城裡的,總兵一級的就有原山海關總兵尤世威、原遼東總兵尤世祿、原延綏總兵李昌齡、原寧夏總兵侯世祿、侯拱極父子、原宣府總兵王學書、原山海關總兵王世欽、孤山總兵王永佐等八人,很多人都曾跟隨袁崇煥在關外血戰滿洲。他們當時或定居於此,或在當地任職,或賦閒在家。面對李闖圍攻,眾將毫無懼意,帶領城內僅有的三千士卒,不顧兵力懸殊,外援斷絕,奮起反擊,闖軍血戰數日不能破城。最後闖軍才蜂擁入城,攻陷榆林。榆林守軍除少數殘餘部隊逃出外,八總兵同時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