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狩後，臨近年關，袁凌鳯也該休沐了，離營回到京都小院，當然他沒有忘了自己當初說過的話，一隻母鹿外加一隻小鹿，隨著他和堂兄們一起回到了小院，小禾早早的就在門口候著，趙嬸在屋內照看著憐雪。

之後的這段時間對於袁凌鳯來說應該是最為平靜的時間了，樹欲靜而風不止，過了年，冰雪消融，本來應該是萬物復甦的季節，可帝命在身，攻伐殺戮避免不了的。

十位堂兄這次參加了冬狩，也落了點好處，每人一個虛授的小旗，有俸祿可拿，袁凌鳯執意不讓幾個堂哥入西鎮武司，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到了小院已是傍晚，小禾等了很久，總算等到了。

吃過飯，離家這麼長時間，家裡面的變化挺大的，最起碼以前用的火盆變成了帶著鐵皮煙筒的鐵爐，袁凌鳯吃過飯後，回到自己房中，抱著小丫頭，小丫頭看樣子這段時間每天牛乳羊乳不斷，現在已經不像之前抱回來瘦小的小可憐樣了。

哄睡了憐雪，袁凌鳯抱著她坐在爐旁看著紅彤彤的爐口，火苗在裡面跳動，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平靜過了。

時間和環境會改變一個人，其實人並未改變，只是為了不顯得那麼與眾不同，所以人變了。

這次回到小院，袁凌鳯沒有多說話，不是沒有話說，只是太過勞累，他畢竟不是一個鐵人，也會累，其實袁凌鳯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了，手下是西鎮武司的近六千人，上面是錦衣衛都司的一眾堂官，除此之外，親軍二十五衛，五軍都督府，兵部，所有的人都向他潛移默化的施加壓力，都在等著他出錯，京都城暗流湧動，漩渦中套著漩渦，所以，他要逃離這座城。

至少是短暫逃離，明年四月必須出兵，這是武斌替崇禎留給他的話，同時還給了他兩個腰牌，一個是太子侍讀的腰牌，一個是出入皇宮的牌子，不過後者也只是可以進出皇城而已很多地方他去不了。

袁凌鳯從懷中掏出兩塊腰牌，拿起太子侍讀的牌子，看著牌子上那個日月明字，太子有些心急了，落了下乘了。

袁凌鳯不管怎麼說，也是錦衣衛實權的鎮撫使，見到自己，太子應該避嫌的，可是袁凌鳯偏偏拿到了太子侍讀的腰牌。也不知道誰出的主意。

拒絕，得罪儲君，接受，雷霆雨露皆是皇恩，真的傻乎乎的去了宮中陪太子讀書，可能落在自己身上就是雷霆了。不是袁凌鳯想的多，只是世道險惡，人心難測，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得用最壞的結果去想事情，用最積極的態度去面對。

“既然不想讓我進宮，那我便不進了。”袁凌鳯低聲說到。踏雪無痕，可雪也是可以發出聲音的，不是嗎？

袁凌鳯把小丫頭放到她的小床上，走到自己的床邊，沒有立即躺下，而是對著窗外說道，“外面冷，房門沒關，進來吧，裡面暖點。”

說完拿起床頭掛著的中清劍。其實在袁凌鳯剛剛自言自語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人在窺視自己，不過袁凌鳯沒有感覺到他的敵意，所以把小丫頭放好後，出言相邀。

這時候房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了一個身上裹著黑色披風，頭頂黑紗斗篷的人，腰間掛著一把短劍，“請，”袁凌鳯伸手指向火爐旁的椅子，示意這個不速之客坐下。

那個人坐了下來，袁凌鳯抱著劍靠在憐雪的小床旁，兩人相顧無言，終於還是袁凌鳯開口了，“說說吧，要不是不想吵到孩子，你還進不了這個門，最好不要亂來，不然，信不信你今晚出不了這個院子。”

“路過。”這個人壓著嗓子說完兩個字。

“女的？”袁凌鳯小聲的驚呼道。

“怎麼？”這個人反問道。

“我不管你是何人，江湖路江湖人，我不是江湖人，也不願惹麻煩，最好你是路過，明早我不想看到你。”袁凌鳯調整了一下氣息，緩緩說道。

“謝過。”這個女的還算懂點事理，最起碼還懂得道謝。

袁凌鳯好像沒有看到這個人一樣，轉身去抱憐雪，把懷裡的劍放到小床上，將憐雪從小床上把憐雪抱起來，小丫頭剛睡得正香，被人打擾，小嘴一癟就要哭，不過剛剛睜開的眼睛看到抱著她的人是袁凌鳯馬上就止住哭意，嘴裡咿咿呀呀的說著話，似乎是在問袁凌鳯為什麼打擾她睡覺。

袁凌鳯也學著小丫頭說話，算是回答了她，袁凌鳯把孩子放到自己床的裡面，給自己和小丫頭蓋好被子，將自己的背漏給那個神秘人，不過看上去絲毫沒有顧忌的袁凌鳯，這時候卻一手拍著憐雪哄她睡覺，另一隻手卻握著中清劍，只要騰起身子，就能隨手抽出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