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被餘綻的明目張膽的罵街行為駭得一驚,如今又被沈太后這不當回事的態度堵個滿口,饒是城府最深的陳太妃,這時候臉上也不由得僵硬了起來。
“是,您請吩咐。”
“不急。”沈太后笑著,令椎奴:“去將皇帝和皇后都請來,還有太子。”
竟然這麼大的陣仗?
陳太妃愣了一愣,雖然沒作聲,卻滿腹狐疑地打量起了餘綻。
她的目光太過肆無忌憚,看得餘綻心下再度著惱起來,笑嘻嘻地轉向她問道:“我還想起來一件事,要請教陳太妃呢!”
微不可見地眯了一眯桃花眼,陳太妃恢復了往常笑吟吟的模樣:“哎喲,可不敢當。小娘子請講。”
“我前陣子買下人,偏有一個挺好的丫頭,乃是年頭年尾剛處斬的一個什麼官兒家的。聽她說起,她們家夫人早先在南越時,曾經遠遠見過現在西齊那位皇后的風姿。”
餘綻滿面天真的笑容,卻直直地刺向陳太妃內心最為隱秘處的痛楚。
“那一位,好似是您的親外甥女?她可真是好福氣,進了西齊皇宮才多久,竟然就成了皇后呢!
“聽說當年南越戰敗,給西齊進貢了不少妙齡少女。西齊皇帝格外喜歡,便又故意挑釁,再跟南越打了一仗,南越自然是又輸了。然後就把您這位外甥女送了過去?”
沈太后在旁邊聽著,肚子裡已經好笑得轉筋,忍不住輕輕地咳了一聲,忙端了旁邊的大茶碗,低頭吃茶,順便用寬大的袖子遮住滿臉的笑意。
口中對著陳太妃極盡嘲諷之能事的餘綻,此刻卻留心得很,急忙順手在沈太后背上替她順氣,但刻薄的話卻一息都沒停。
“若說您入宮時是十八歲,我算算啊……嗯嗯,嗯?那年之前,似是大夏跟南越沒打過仗啊?怎麼您會來咱們大夏呢?”
若是那樣來的大夏,可以說,就是另一個南越之恥了。
這個言下之意,卻是說西齊如今的這位林皇后,分明就是戰俘!由戰俘而皇后,這個意味,究竟如何指向,聽在宮內這些個個都是九曲迴腸的人們耳朵裡,簡直是指著鼻子在羞辱人家的祖宗了……
“哎呀呀,小娘子啊!我倒是沒什麼,我們南越麼,也被你們背後嘮叨了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可你這矛頭一指,豈不是說西齊皇帝乃是個昏君?”
陳太妃笑眯眯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一會兒,方搖頭咂嘴道:
“這種影響兩國邦交的話,你可得謹慎著,禍從口出啊!萬一因為你這個話,弄得三國起了戰亂……嘖嘖,嘖嘖!”
“哈哈哈哈!”餘綻失聲大笑了出來,伏在沈太后肩膀上,像看白痴一樣看陳太妃,“後宮的話要是都能傳出去,那就是宮裡出了內奸了。
“慈安宮針插不進水潑不出,出了名的籬笆牢。我這個肇事者又沒活夠。若這話真的引起三國相爭,陳太妃啊,你可是盡心盡力地挖了坑把自己埋進去了呢!”
沈太后滿臉戲謔地看著陳太妃:“先帝一去,咱們這些人就都乖乖地養靜去了。當今的後院乾淨,唯有一個皇后,還有幾個承寵的美人才人。
“看來後宮人少也不大好,陳氏你都忘了勾心鬥角、唇槍舌戰的規矩了。想當年,別說先帝了,就是哀家,當著你的面兒,專一拿著南越的朝廷講笑話兒,怎麼那時候,沒見你急過?
“今兒拿著這話,當我們這丫頭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嚇唬。你這主意可打得錯了!
“她在江湖上玩耍了整七年,三教九流見得比你能想象的還要多。就你這點兒玩意兒,到了她跟前,怕是連看都不夠看的。
“我說你呀,多大歲數了,就別急吼吼地跟個黃毛丫頭那裡自取其辱了!”
這一老一小一搭一檔,竟把個陳太妃說得啞口無言,不得不自己無奈地搖頭嘆息失笑,自己圓場:
“可是呢!妾身竟然忘了,這是太后您老人家心愛的小娘子,怎麼會在口舌便給這一條上輸人?又年輕,見識多,經歷多,這腦袋瓜兒,還不定得多好使呢!
“哎喲!可別是……太后您老人家特意挑了來給咱們陛下當解語花的吧?那可真不成!妾身不同意!就這嘴皮子,日後得把咱們那溫雅敦厚的潘皇后給欺負死!”
“你快閉嘴吧!哀家可從沒有過這個心思!若是這閒話挑撥得皇帝和皇后之間起了嫌隙,哀家直接停了你仙霞宮洗牙的青鹽和固齒的牙粉,看你還能信口雌黃不了!”
沈太后冷冷地看著她,嘴角分明揚起,語氣也輕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