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用過午飯,餘綻三人頂著餘奢的含蓄笑容和餘笙的一臉不贊同,出發去東寧關。
與餘綻自己出門不同,尹氏出門不僅要坐車,而且要帶著伺候的丫頭婆子,甚至還有她自己在餘家已經用慣了的廚子。
“出門在外,事事不方便,還是自己人最信得過。”
這是尹氏給出的解釋。
然而餘綻可不這麼想。
她看到廚子之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查點尹氏到底帶了多少下人。
“果然!”餘綻一臉又氣又笑回了馬車上,直著臉問尹氏:“嫂嫂是不是把家都搬來了?!”
這麼快就被小姑子看穿了自己的用心,尹氏也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只是眨眨眼,笑了起來:
“守制讀書本來就是應當應分的。前一年有妹妹在婆母墓前,我們還有藉口偷懶。如今父親大人和妹妹都要離開了,婆母的新墳怎麼能沒人管呢?
“反正留在那個家裡也是看著他們幾家子爭來搶去,我還不如陪著你哥哥在莊子裡逍遙兩年。”
“此事父親知道麼?”
餘綻現在比較難以把握的是餘簡的態度。
若說他真的跟餘笙是一樣的野心家,可也不見他一定要自家兒女攀上什麼人家,餘家商隊的利益也不見他爭搶半分。
可若是說他是個純然的父親,只一心為兒女著想,先前那幾件事做的,味道卻又隱隱約約的不對。
尹氏含笑扭臉看車外,手裡的帕子輕輕晃一晃,毫不在意:“只要對你哥哥好,父親大人想必不會有什麼異議的。”
所以就是沒有事先徵求餘簡的意見,打算先斬後奏了?
餘綻挑了挑眉,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這位嫂嫂,個性可一點都不比宮城裡那位皇嫂弱半分!
罷了。就這麼著吧。
車隊晃晃悠悠出了幽州城,以每天三十里的速度行進。
從來沒走過這麼慢的餘綻到了第三天就完全受不了了,在車裡跟尹氏討饒:
“嫂子,我和阿鏑騎馬先走吧?換我們自己走,明兒一早都到東寧關了……”
“那不行。說好了是我和你哥哥帶你過去。”
咬了半天牙,餘綻決定故技重施——拿夜平出來當擋箭牌:“嫂子,不瞞你說。我在當年我師父遇難的地方給他老人家立了個衣冠冢……”
尹氏一愣,態度立即便軟了三分:
“傻妹妹,你怎麼不早說?我也好遣人先去備了東西。”
“東西都是小事。”餘綻悵然嘆息,“我就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墓碑上我連師父那天下第一神醫的稱號都沒敢寫呢。
“去年咱們家還不起眼。我換了男裝,悄悄只帶著阿鏑,也沒人注意。
“我就怕如今不一樣了。果然進了東寧關我再一個人出來,或者會惹來有心人的跟蹤。
“萬一要再借著我師父的衣冠冢鬧出什麼事情來,可就不是我替他老人家盡孝的初心了。”
這話萬分有理。
尹氏自然不會攔著。不僅不會攔著,還替她跟餘縝解釋懇求:
“天地君親師,妹妹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夫君就成全她吧。”
餘縝勉強答應下來。
好在他也知道自家妹子的戰力驚人,所以倒不是特別擔心有人會欺負她——
他主要是擔心妹妹一高興了去欺負別人!
第四天,車隊的人還在睡夢之中時,餘綻便和阿鏑悄悄地打馬而去。
餘縝擔憂:“但願一路都平平安安。”
尹氏怡然自在:“她們走嘉寧關那條路都熟了的。守將會照應。妹妹和阿鏑隨身還帶著刀箭,有什麼可怕的?”
餘縝語塞。
然而……
聽聽妹妹往日裡回憶起那七年行走江湖的故事,哪一件不是她先惹事,然後才輪到夜神醫幫她善後的?
還是娘臨走時說得對……
餘家可沒那個本事替妹妹收拾攤子,尤其是自己,只怕是真沒那個本事。
“也不知道二十二郎他們出發了沒有……”
餘縝看著悠遠巍峨的綿延群山,喃喃自語。
沒錯。
蕭寒和蕭韻的確已經出發了。
而且,馬不平直接引著他們走當年接夜平入幽州的那條路。
所以剛過嘉寧關,兩方人馬便相遇時,除了馬不平驚喜交加,旁的幾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沒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