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果兒怯怯地站在旁邊,看著永熹帝。
面前的皇帝露出猙獰的臉色,幾乎就要當即毆死自己的樣子——
“陛下,奴,奴婢小時候窮,學過,撬鎖……”
永熹帝冷冷地看著他:“你不是去給朕取冷泡涼茶去了麼?”
“奴,奴婢欺君了……那冷泡茶,須得在冰裡鎮上兩三個時辰才能用……”毛果兒囁嚅著,低著頭,不停地發抖。
“你找死。”永熹帝眯起了眼睛。
“奴婢不敢!”毛果兒噗通跪了下去,連連叩頭:“奴婢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奴婢只是想再離君上近些……師父往日裡,都不許奴婢近前半步的……”
永熹帝再眯了眯眼睛,心中暗罵一聲老閹奴,低頭再看一眼毛果兒,面色便緩了三分:“你想要什麼?”
“奴婢,奴婢……”毛果兒仰起頭來看著永熹帝,眼中閃過一絲權勢的野望,“奴婢想像師父那樣有錢,那樣威風……奴婢年輕,必定能比師父多伺候陛下幾年……”
這倒是真正的實話。
永熹帝冷笑了一聲,目光微轉,看著眼前的鎖頭,眉梢輕動:“你能撬鎖?”
毛果兒遲疑了一瞬,低聲道:“能。但是,奴婢卻不敢讓您一個人進去。萬一有人居心叵測,奴婢怕陛下的安危……”
“你想跟朕一起進去?!”永熹帝的眼睛再度危險地眯了起來。
“不不不!”毛果兒的臉再度朝著地面趴了下去:“奴婢的意思是,陛下要是能肯定進去沒有危險,奴婢這就把鎖撬了。可若是陛下心有疑慮,奴婢萬死不敢動這鎖頭一下!”
永熹帝盯著他的頭頂看了足足有十息,方才低聲道:“朕要跟人商量些事。你跟著朕進去,誰打發你,都不要離開房門一步。”
毛果兒一個頭結結實實叩在地上:“是!”
……
……
鍾幻仰在西南樓的躺椅上,看著手裡的訊息,張大了嘴愣了許久,才蹦了兩個字出來:
“臥槽!”
跪在旁邊烹茶的阿嚢歪頭看看他,慢條斯理地分茶點茶,然後輕輕推了一盞到他手邊,輕聲道:“小郎,如你所令,並沒有過多的香料。”
鍾幻呆呆地看著天空,沒有做聲,但是高高翹著的二郎腿無力地倒了下去,捏著紙條的手也滑落在躺椅邊上。那條長長的細紙上簡簡單單兩行字,隨風飄著,就像是隨時都會飛走的樣子。
“小郎?茶冷了不好喝……”對於不尊重自己點出來的茶的人,阿嚢始終含著不滿,哪怕這個人是自己視作天神的小郎君。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還喝個毛線的茶!?啊?!搞毛線啊!這不是扯淡嗎?!我曰你個先人闆闆啊!你家祖宗的棺材蓋子都他媽的要壓不住了啊!”
結束了呆滯狀態的鐘幻跳起來一腳踹在了躺椅上,然後撅斷了一向愛不釋手的紈扇長柄,接著抱起身邊的小茶几砸在地上,進入了癲狂模式。
阿嚢嚇傻了,直著眼看他,結結巴巴喊著“小郎住手”,卻一動都動不了。
好在還有董一。原本坐在樓前的樹上擦劍,一聽樓上的動靜,臉色一變,長劍反手入鞘,飛身而起,直接落在了頂樓。伸手一把便抱住了鍾幻:
“小郎!”
大汗淋漓的鐘幻滿是紅血絲的眼睛這才漸漸恢復了正常,臉上的表情似哭非哭,喃喃道:
“我真傻,真的。我是單知道那些狗血情節會出現在書裡劇中,我不知道原來自己也在書裡劇中,那些骯髒齷齪,竟然就這樣輕描淡寫、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董一皺了皺眉,低聲道:“小郎若有什麼事情想不通,不如跟家主商量?”
鍾幻嗷地一聲哭著回手抱住了董一:“你那主子臨走時怎麼說的你忘了嗎?我是找不到他的,只能等著他找我!
“就算他知道了,也會興高采烈地讓我‘自行裁處’!我他媽就是被他當了苦力使了!
“我不是來這裡做風流紈絝的,我是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我他媽的想回家啊!連臺手術十八個小時也比這個省心啊!”
被他抱得整個人都僵住了的董一紮著兩條胳膊,下意識地低頭問他:“什麼是連臺手術十八個小時?”
然後下巴就放在了鍾幻的頭頂。這個觸覺嚇得董一立即將兩隻手再抬高一些,下巴高高抬起,指向天空。姿勢就像西南某處的大祭司在祈雨。
鍾幻委屈地吸鼻子:“家鄉話,形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