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廬公子?”餘綻愣住,“你怎麼在這裡?”
玄衣如墨的蕭寒手裡還拿著一根竹笛,微笑著指一指大殿後頭:“家中二姐出家的師父今日恰好帶她過來這裡拜訪舊友。因想聽我吹笛了,所以通知我趕了過來。”
餘綻哦了一聲。
蕭家的二娘子出家做了女冠,道姑和尼姑是好友,正常。
瞧見蕭寒,阿鏑十分高興,滿面帶笑上前來給他行禮:“二十二郎!”
蕭寒含笑頷首,偏頭看看大殿,瞭然:“還以為令堂今年身子不舒爽,不會來觀音寺了呢。”
“我娘每年都來的事情,你知道?”餘綻挑眉。
蕭寒有些不自在地摩挲了長笛一下,轉開話題:“家姐還在等候,我先過去。這寺裡風景不錯,四小娘子請便。”
餘綻又哦了一聲,看著他快步走開,嘴角微顫。
那個問題有這麼尷尬麼?腳步都不穩了。真是的……
一回頭,阿鏑在捂著嘴吃吃地笑。
“鬼丫頭!又笑什麼?”餘綻回頭鑿了她一個暴慄。
阿鏑飛快地看看四周,踮著腳悄聲告訴她:“二十二郎的耳尖紅了……他又害羞啦……”
害羞?
又害羞?!
餘綻回想起上次看見他吃胡餅,就羞得他落荒而逃,不由得微微一哂:“你家這二十二郎的麵皮也忒薄了!這麼點兒事都經不起。不是說男人要做大事,心狠手黑臉皮厚,一樣都少不得麼?”
這個話阿鏑卻不肯接了,只管樂不可支笑自己的,只是看向餘綻側臉的目光,格外意味深長。
一時白氏“拜完了佛”,滿面笑容地與老尼出了大殿,又在偏殿裡用了素齋,稍事休息。
只是平日裡都有午睡習慣的白氏,這回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餘綻索性歪在她身側,陪她談天。
“這必是剛才那老師父跟您說了什麼,您才這樣沉不住氣。您要不告訴我,我就去找她算賬!”
餘綻故意嚇唬白氏。
白氏卻不買她的帳,眉開眼笑:“你要是有那個臉皮,你就去問!”
這就是說,後來還真算到了自己的姻緣不成?
餘綻心中微動,欲言又止。
她雖然很想知道算出的結果是什麼,可又十分理智地知道:自己的婚事,只怕是波折重重。
一則白氏命不久矣,自己必要守孝三年。
二則這一世自己的眼光見識、身世經歷和手段心機,處在一種極為矛盾的狀態之下,想順當嫁人,實在是難之又難。
最後,她也實在是不想成親。
自己這滿身的大秘密,每日裡裝傻充愣就夠累的了,若是還須防著枕邊人,那日子可真是不要過了。
但若是告訴對方——得什麼樣的人,才能接受她這重生轉世的身份,還有那降世妖星的讖語呢?
阿鏑瞧著她沉默的樣子,知情解意地抿嘴一笑,湊了上來,俏皮問道:“二娘子告訴我吧?我不跟小娘子說!”
白氏看著這個侍女,怎麼看怎麼順眼,故意一點頭,小聲道:“行!我跟你說!簽上說啊,你小娘子的姻緣可是天定的,這世上唯有一人,能配得上她!而且那個人呀,已經出現了!”
已經出現了!?
阿鏑的眼睛忽閃忽閃,亮成了兩顆星:“稟報二娘子!蕭家那位出家為道的小娘子今日也在觀音寺。她還請了二十二郎過來吹笛給她聽……”
話音未落,遠遠的,隱隱約約,一陣悠揚的笛聲還真的飄了過來。
白氏驚訝地看著阿鏑,再看看沉默不語的餘綻,失聲:“你們剛才見著蕭家二小娘子,和二十二郎了?”
“沒有沒有。只見到了二十二郎。”阿鏑笑得兩隻眼都眯成了一條縫。
白氏卻漸漸斂了笑容,眼睛看向餘綻:“我已經休息好了,咱們回去吧。”
屋裡一靜。
餘綻抬頭看著白氏。
白氏也看著她,表情複雜。
“好,早些回去也好。娘,我陪你坐車吧。”
來時,餘綻和阿鏑都騎著馬,護衛在白氏車邊。但是回程。餘綻放棄了騎馬。
白氏欣慰地點頭,抓住了她的手,輕輕一拍:“好,好孩子。”
白氏從來不想讓女兒去高攀什麼富貴權勢人家。
她只希望女兒快快活活、隨心暢意地過日子。
錢不錢,權不權,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