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后和鍾幻閒談一般,輕聲說著話。
榻上仍在昏迷中的沈沉終於有了一絲平靜之意,眉宇間的急躁也漸漸地平緩下來。
外頭幾個人有些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鍾幻的眉心動了動,看了沈太后一眼。
“微容,你出去跟他們說,鍾郎的藥箱拿進來就好。郡主昏迷著,讓他們外頭坐罷。哀家這就出去跟他們說話。”
沈太后和藹地吩咐微容。
小宮女老老實實地答應一聲,輕輕地快步走了出去,不一時拿了藥箱進來。
外頭的人也在椎奴的輕聲張羅下都暫時坐了下來,安靜地等待。
鍾幻指揮著微容解了沈沉的衣裳,尋了穴位,絲毫沒有半分猶豫地開始給她下針,一一親手捻過。然後方又從藥箱中取了一個小小的透明瓶子出來,親手交給微容:
“這是我自己煉製的藥粉,這世上僅此一瓶,不可能再有。你等她醒了,挑一小撮,化一個碗底的水,給她吃下去。每日三次,連服七天。”
微容戰戰兢兢地捧了瓶子,看向沈太后。
沈太后含笑頷首:“聽鍾郎的。七天後若郡主好了,有你一半功勞。”
那邊鍾幻早又去了桌案邊上,猶豫了一下,又叫微容:“你識字麼?”
微容點點頭。
“那你幫我寫藥方。我尋常寫字無妨,一寫藥方就慣了亂來。尚藥局的人看不懂的。”鍾幻指指筆墨。
微容紅著臉上前,聽他念著藥名藥量,一一寫下。
沈太后嘴角含著一絲笑,靜靜地看著,等微容把藥方捧過來,她仔細看了一遍,方站了起來:“微容親手去抓藥、煎藥、端來餵給你們郡主吃。鍾郎且在此守一守。哀家去外頭瞧瞧。”
真是個善解人意的長輩。
鍾幻深深地給她老人家鞠了一躬:“恭送太后。”
“哪裡來的這不倫不類的客套?”沈太后笑著搖了搖頭,出了偏殿。
回過神來的鐘幻,擦了擦額上的汗,跌坐在沈沉身邊,忍不住高高舉起手,輕輕落在沈沉還扎著針的手上,啪地一聲脆響。
“小蠢蛋!就不知道出宮找我喝酒打架的!”鍾幻悄聲罵道。
外頭正殿。
恰好聽說沈沉高熱的潘皇后也趕了來,進門一看這個陣勢,倒愣住了。眾人忙起身,紛紛給她見禮。又見沈太后也出來了,大家行禮畢,重新坐好。
沈太后挑挑眉,看向坐在最末一個位置上的人,失笑道:“哪裡找來這麼一隻長毛猴子?”
眾人輕笑著轉臉,看向那人——發亂衣皺,面上還有墨跡,與先前仙童一般形象,判若兩人,的蕭韻。
“小韻兒,你不是被鎖在西南樓上讀書?怎麼竟然也跑了出來?”沈太后笑問。
一身亂糟糟的蕭韻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臉,沒做聲。
蓮王連連搖頭,嘆道:“鍾郎安排了人回去取藥箱,不知怎的,離珠病了的訊息就被他知道了。聽說錢家被他鬧了個天翻地覆。險些把人家的西南樓一把火燒了。鍾郎不在家,誰鎮得住他?便只好放了他跟人一起到了宮門口。”
“我們憫郎心最軟,小韻兒軟硬兼施,你自然就無法拒絕,只得由著他矇混進了宮了?”沈太后好笑。
潘皇后跟著笑了兩聲,便岔開話題,有些心焦地問:“我還是從陛下那兒才知道離珠病了。如今怎麼樣了?可是鍾郎在裡頭?”
“是。鍾幻正行針。”沈太后笑著安撫她,“已經好多了。晨起我看見她時,渾身燙得碳一樣,燒得只說胡話。如今紮上了針,便安靜了下來,睡著了。可見她師兄的手段高強。”
眾人這才都鬆口氣。
蕭韻吭吭哧哧,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話:“太后,我想看看郡主。”
“她好著,你自然想怎麼見就怎麼見。如今她病了,在榻上睡著,怎好見你這外男的?小公子,可不敢這般為難太后娘娘啊!”
一直端穩安靜的牡丹郡主笑著開了口,卻是直接替沈太后婉拒了。
蕭韻不高興地橫了她一眼,嘀咕了一句:“要你多事!”聲音雖極輕微,眾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那是我妹妹。”牡丹郡主輕輕地展了展自己寬大的衣袖,“旁的事她心裡怎麼想我不知道,但這件事,我必定要替她擋了的。”
潘皇后一看兩個人要僵,忙笑道:“如今離珠病得蓬頭垢面的,怕也不樂意見外人。如今也知道她安穩下來了,沒什麼大事。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