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太后那邊說有些急事,請皇后娘娘過去一趟。”疾步跑進來的小阿監深深低著頭,看不清楚眉眼,恭敬異常。
潘皇后仔細辨認著他:“你是梨花殿的?我怎麼覺得沒見過你?”
“回皇后娘娘的話,小人是司膳司的,因去送菜,被椎姑姑吩咐了來的。太后娘娘說,沈郡主在宮裡時把東西擺得滿殿都是,就再沒打掃乾淨過。如今梨花殿的宮人阿監們都在灑掃,椎姑姑就隨手抓了小人走這一趟。”
小阿監口齒伶俐,就是不抬頭。
永熹帝聽了呵呵地笑,對猶有疑慮的潘皇后笑道:“這是母后做得出來的事情。想必她老人家是看著離珠走了,夏至節咱們倆又沒過去,心裡不痛快了,找茬兒呢。”
“母后哪有這樣小氣?興許是臨時想起了什麼事情。那陛下寬坐,我去走走就來。”
永熹帝都說出那樣的話來,潘皇后哪怕再覺得不對勁兒,也只好走這一趟。遂含笑起身,對恭敬站起的潘家父子道:“父親陪陛下用吧,勸著陛下少飲酒。”
“謹遵娘娘吩咐。”潘魯生叉手低頭。
潘霆立即跟著低頭下去,憨厚地應諾:“是。”
潘靂潘霸也便欠身。
“陛下跟前,父親和大兄一向不敢說話,二兄和三郎也要勸著父親些。”潘皇后少有看到父親兄弟們齊聚在自己跟前,心中湧上來一股難言的戀戀不捨。
潘霸抬頭,僅有的一隻眼睛亮亮地看著她,笑了笑:“娘娘放心。陛下海量,咱們父子可是陪不起的。何況夏至天熱,酒用不多。只是饞了宮中的冷淘。陛下體恤,早早地便傳了來,一會兒我們定要多吃幾碗。”
“好,那就多吃些。二兄幫我看著三郎,不吃下去三大碗不許他放筷子。”潘皇后再說笑一句,看著潘靂溫和地衝著自己點頭,這才翩然離去。
永熹帝看著她的背影遠走,冷冷一笑,甚至哼了一聲出來,轉頭再看向潘氏父子時,格外放鬆地高高挑起了眉,歡聲道:“她走了,咱們男人們總得喝兩杯吧?”
潘氏父子怔住,滿面不解。
尤其是潘靂,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看向永熹帝身後。
可是,他今天竟沒有帶著毛果兒。遠遠地在後頭走來走去滿頭大汗地吩咐酒菜的,乃是秦耳。
怎麼是這個人?
前天去家裡傳旨的,也是他……
大前天晚上進宮就沒走的,還是他。
皇上到底想要做什麼?
潘靂看向大口吃著冷淘的潘霸,心頭縈繞著一股不祥的預感。
“來,看看這個酒。”永熹帝笑著指向手邊的銀壺,道,“去年離珠就跟司醞司嘀咕,說她在川蜀一帶喝到過極美味的竹葉青酒。
“當時就把司醞司嚇壞了,問是不是毒酒。離珠氣得差點兒把司醞打一頓,說是正經的竹香酒,讓他自己去找了來試。
“這不,折騰了這許久,終於試了出來。前天離珠臨走,朕還給她帶了兩壇。這個是冰過的,味道更佳。朕與國丈國舅,好好喝一杯。”
又笑著指潘霸:“你最小,別吃了。過來給朕斟酒。”
讓潘霸去斟酒……
就說明這酒沒問題。
潘靂的坐姿明顯放鬆了下來。
自古以來就流傳,宮中有鴛鴦壺,壺中分兩半,壺蓋上有機關,摁住了就是好酒,鬆開了就是毒酒。可那種情況,至少得是個知道內情的人才能做得了。
潘霸笑嘻嘻地恭敬給永熹帝斟了酒,還低聲說笑:“皇上別煩我姐,女人都這樣,恨不得咱們一輩子不沾酒才好。我阿孃在世時,也每天這樣說我阿爹。”
“朕才不會。倒是你小子,當著你姐姐的面一套,揹著你姐姐又是一套。”永熹帝眼神幽深,淡淡地笑看著潘霸。
潘霸嘻嘻地笑著,啊呀啊呀找著話題跳開,去了給父親和兩位兄長也斟滿了酒,然後自己倒上,父子們一起恭敬給永熹帝舉酒祝福:“陛下萬歲,大夏萬年。”
永熹帝笑呵呵地一飲而盡。
眾人便喝起酒來。
三巡之後,潘靂眼看著秦耳又換了一壺酒過來,忙起身陪笑著攔阻:“罷了。一時皇后娘娘回來,我兄弟又要吃她嘮叨。不如用飯吧?臣看今天的冷淘實在是可口。”
永熹帝的目光輕飄飄地滑開,笑向潘霸:“你兄長量淺,你陪朕再吃兩杯?”
潘霸乾脆地答應,笑著起身再執了壺,先給永熹帝倒,再給自己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