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永熹帝留宿仙霞宮。
第二天晨起,陳太妃密遣了自己的大宮女搖枝去了尚藥局,配了好幾副祛瘀傷的藥。
得到訊息時,沈太后正坐在沈沉床邊,眼看著又新給她喂清粥,看也不看報信的人,淡淡地說一句:“知道了。”
沈沉怔住,定定地看著沈太后,閉上了嘴,不肯再吃。
沈太后也不做聲。
母女兩個便這樣靜靜地對峙。眾人都感覺到了氣氛的怪異,於是,靜悄悄地一個接一個都退了出去。
最後一個離開的椎奴還把門輕輕地從外頭帶上了。
“母后,餘氏入不得宮。”沈沉終於沉不住氣,咬著牙說了這一句,便紅了眼圈。
沈太后淡淡地看著她,低聲道:“宮裡還有一個潘後,一個太子,你怕什麼?”
沈沉張了張嘴,又停住了。
那一世,餘氏毀了永熹帝的名聲,韓震趁機起兵逼宮,南家才一敗塗地。
可如今,韓震已死,寧王也圈禁起來。那些可怕的事情,也許就不會再發生了吧?
雖然……
“太子還小。”沈沉低低地說了這一句,緊張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緊緊抓著被子的手,不敢抬頭。
她這句話的意思,實在是太大逆不道了。
可是,沈太后卻回了她一句更加意味深長的話:“太子有娘有舅舅有祖母,有什麼好怕的!”
母后也有那個意思!
沈沉猛地抬起了頭,直直地看向沈太后:“可是,南家的名聲……”
“名聲?!煌煌史冊,前唐太宗那樣的人,不一樣有一堆不成器的子孫?妨礙他的千載英名了麼?”
沈太后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何況,先帝沒把兒子教好,這也是事實。”
嗯……好吧母后娘娘您老人家說得對!
“一樣都是居心叵測的人,湊在一處也算是為民除害了。”沈太后又哼了一聲,伸手端了旁邊的粥碗,遞給沈沉,抬抬下巴,“吃吧。吃完了漱漱口,等著吃藥。”
就,就這樣,就完了?!
沈沉傻了眼,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碗,再看她們家已經站起身施施然離開了的母后娘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仙霞宮中,披頭散髮的餘緋蜷縮在床角,抱著自己哭得傷心欲絕。
另一邊雖然已經收拾清爽,卻紅腫著嘴角、頸項的餘綰,呆呆地坐著,一字不發。
“行了啊!別覺得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早就說了他喜歡柔順聽話的,你們倆倒好,一個兩個都假正經!
“既然都進了我仙霞宮的門,自然就是任陛下采擷的意思!怎麼事到臨頭了,一個說是有夫之婦,一個竟然說要等著太后賜婚?!
“你們姐妹兩個是故意想讓他動手的吧?還連累了我!我宮裡老早就不囤傷藥了!”
陳太妃出現在門口,冷笑著發著脾氣,一向白嫩的臉上也顯出五道紅紅的指痕。
半晌,餘綰的眼珠兒終於動了動,整個人也漸漸活了過來:“太妃娘娘的意思,是您許久都沒有捱過陛下的打了。”
陳太妃語塞,定定地看著她,過了一時,冷笑一聲:“是又怎麼樣?你可別告訴我,你這細嫩的小身板兒,沒被韓橘打過!”
“韓橘”二字一出,餘綰和餘緋都是身子一震。餘緋止住了哭聲,愕然抬頭:“韓橘?不是韓樞麼?!”
“哈哈哈哈!原來你連你這親姐姐都不敢告訴實情!”陳太妃愉悅地放聲大笑,“竟真的是一對兒蠢貨!”
餘綰難看的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端莊地站了起來,轉頭看著餘緋,淡淡地說道:“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哭的?
“五姐若是還想活下去,還奢望著日後富貴榮華,現在不就只剩下一條路而已了麼?只要五姐心裡肯了,難道還有人拒絕得了五姐?”
“可是,可是……”餘緋委屈地用手背抹著臉上的淚,半晌,抬起頭來看著餘綰,眼中明晃晃閃過猜疑,最後卻又放棄似的低下了頭,囁嚅道:
“我昨晚說了那樣的話,陛下一定會厭棄我的。就算我再肯,只怕也難以令陛下回心轉意了……”
“只要你們有這份心,以後肯好生地服侍陛下,其他的事情,大可交給本宮!”
陳太妃笑眯眯地接話。
可是餘綰卻像是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一般,繼續用那種平板刻薄的口氣對餘緋說道:“五姐,咱們既然進了宮,成了陛下的女人,就再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