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把臉轉過來看雲滿霜的時候，已經恢復平常一樣戲謔的表情。她低頭，除了手裡急速轉動的筆，一切都是平靜而淡然的。

……

上課後，任課老師看著秦知赫讓他做題，秦知赫卻反其道而行，說了一些得罪老師的話。

因為秦知赫說話得罪了老師，把老師氣得差點斷氣。惱羞成怒的老師，將書往講臺上一拍，顫抖地指著秦知赫，憤憤地說:”我的課上沒有你這樣的學生，你給我立刻出去!”

秦知赫的眸光隱入了什麼也看不見的黑暗裡，雙眸像平靜的海平面，帶著暗浦的微薄的寒意，滲入面板。那雙眸子如黑色旋渦一般將雲滿霜深深捲入，一寸一寸地，雲滿霜的心也跟著變得很沉很沉。

下一刻，秦知赫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站起身，眉眼間有著說不出的淡然。他穿過通往教室大門的通道，慰浮的塵埃隨著他的移動緩慢漂移，陽光微妙地將他的臉黑白分明地劃分開，最後他那頎長瘦削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雲滿霜的視線裡。

從來沒有一一個人的背影，讓雲滿霜感覺如此寂寞。今天的秦知赫說不出來為什麼，讓雲滿霜覺得他的情緒十分低落。

中午放學的時候，化學老師要我幫他把實驗用具送回實驗室。去實驗室的路上，雲滿霜有意無意地尋找著秦知赫，可是卻連他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無奈，雲滿霜發了一個簡訊問他：“你在哪裡?”

將實驗用具放到實驗室出來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了。他說:“我在實驗樓後面的梧桐樹下。”

雲滿霜一愣，轉身回頭朝後面走去。

午休時分，寂靜下來的校園裡，那棵聳立在實驗樓後面的法國梧桐，已經掉落了它大部分的葉子，彷彿身輕鬆地聳立在蕭索裡。秦知赫就依靠在梧桐樹那疤痕累累的軀幹上。

遠處的這個男生仰著頭，墨色的髮梢擋著眼睛，側面的線條優美而光滑，鼻樑直挺。他有別於其他人的獨特氣質，能輕易地抓住別人的視線。投射在男生校服上的樹影，在微風下一晃一晃地搖曳，與照在他身上的的晃眼的日光，形成了相當鮮明的反差。

彷彿感覺到有人靠近，他睜開了眼睛。那雙突然睜開的墨色眼睛裡，流露出女水的溫柔，雲滿霜不禁看得入了迷。

他看到是雲滿霜，笑起來，眼睛裡面波為粼粼。他沉吟著，然後開口:“找我有事?”

雲滿霜呆呆地看著他，說:”我來看你被轟出教室以後，還能狂妄地笑多久。”

秦知赫的眼睛裡迷霧漸濃，沒有光芒，似乎有說不出的悲哀在裡面轉來轉去。他說“我也不知道啊。”

雲滿霜一怔，仔細看著他那突然嚴肅起來的臉，心裡無聲無息地劃過一道痕跡。眼前的他還是那個傲慢不可一世的秦知赫嗎?

突然他“撲赤”一聲，嘴角牽起明媚的笑，眸子裡光華流轉，說：“碰上你這種笨蛋，真不知道該說是我自己演技太，好，還是你真的太好騙。”

看著眼前他嘴邊撥出的白色霧氣，絲絲縷縷，似真似假，雲滿霜愣了半天。面對這張變換莫測的臉，她實在猜不到，他是真的在難過還是在演戲逗。

但是雲滿霜的心中沒有怒氣，心裡變得亮堂堂的。雲滿霜突然明白，其實不是我好騙，而是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越來越注意他的每個表情和細節。

良久後，雲滿霜微笑著看他，鎮定地，緩緩地說:“第一天上課就被趕出教室，既然你今天這麼悽慘，還是我請你吃飯吧。”

他一愣，臉上淺淺地笑著，說:“好啊。”

一陣大風捲起了地上飄零的枯葉，吹得四周乾淨了許多，不再那麼迷濛。雲滿霜仰著頭看天，太陽從層層雲朵後面探出了半個頭，有陽光的天氣果然讓人覺得舒服很多。

在冬天吃火鍋是最愜意的，雲滿霜帶秦知赫去了學校後面那條小吃街裡，口味最好的一家火鍋店。這會兒不是吃飯的高峰期，店子裡面零零散散坐著一些人。雲滿霜和秦知赫隨便挑了一張桌子坐下來。

他們的旁邊坐了一對情侶，他們來得早一點兒，桌上已經擺滿各種各樣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