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凌君玄的黑化狀態已成定局,原本提心吊膽的雲暮竟然鬆了一口氣。
人有時候很奇怪,最幸福的時候不是你獲得幸福的那一瞬間,而是你即將獲得幸福之前。最痛苦的不是你得知噩耗的那一秒,而是你等待噩耗的那段忐忑時光。
當一切塵埃落定,無論事情多麼糟糕,心反而定了下來。
反正情況也不可能更壞了,事情肯定會慢慢向更好的地方發展的。
就像人們常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既然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那就無所畏懼地往前闖吧。
在凌君玄即將黑化之前,雲暮腦海裡閃過很多雜七雜八的念頭和勸說的話語,但話到嘴邊,她卻覺得哪一句都不對勁。
每個人都會有剋制不住自己的時刻,就像她之前讓曲明珠不必壓抑自己想哭的情緒,因為我們根本不需要把自己當成聖人去超然物外。
人生中無論遇見什麼事,哭你該哭的,笑你該笑的,接納你的失去,珍惜你的獲得,不妨釋然!
雲暮一直覺得節哀這個詞是有違人道的,哀是節不掉的,更無需去節制,所有眼淚和悲傷再怎麼剋制都是自欺欺人,就像笑容和開心再怎麼若無其事都會從眼裡跑出來。
與其欲蓋彌彰,不如坦坦蕩蕩。
喜怒不形於色根本不是好事,壓抑久了,不是會爆發,就是會變態。
雲暮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之前話到嘴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為讓她要求凌君玄壓抑自己的情緒這件事,根本不符合她的三觀。
無論凌君玄看上去多麼正直,形象多麼光輝正面,他也只是個普通人。
人就是有七情六慾,每個人都會有冒出黑暗念頭的時刻,這並不可恥。
把人生抽絲剝繭,會發現人這一生只執著於兩樣東西,需要的和失去的。這兩樣東西可以統稱為一個名字,叫做欲.望。
欲.望從來不會騙人,它能清晰地告訴你想什麼,要什麼,怕什麼。與其去壓制它,不如給予欲.望一個合理的生存空間,那它才不會像被壓制的彈簧一樣,剋制越深,反彈越狠。
如果你的需要是合理的,那就去追求。
如果有些心結實在放不下,那就保留吧。
像凌君玄這種明明介意的要命卻為了雲暮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順著她的想法,縱容她的所有,結果就是心裡的顧慮在他的不斷壓抑之下,反彈的作用力直接讓他黑化。
其實雲暮在第二個世界的時候,就隱約察覺到凌君玄有黑化的苗頭了。
這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雖然雲暮第二個世界在凌君玄的種種手段之下欲.罷不能,身心獲得了極大的滿足,但這種快樂是建立在對方的害怕之上,她也心懷愧疚。
然而,再給雲暮一個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會離開六年,去完成她的理想。
但這個世界不同。
在這個世界,追求理想和守護愛情並不衝突,遊戲主播不需要一走六年。
她願意守在凌君玄身邊,一點點解開他所有心結。
那些舍小家為大家的人們值得擁有人們最崇高的敬意,但認真過好自己細水長流的小日子,也能為國家強盛做出一份貢獻。
雲暮抱著懷裡的包,看到遠處的螢幕顯示出倒計時的秒數。
第二批的賽車比賽即將開始,發令員抬起了手中的發令槍,起點處,陸霆開著的那輛布加迪像是夜色中燃燒的篝火,亮眼又醒目。
想到陸霆剛剛頂著凌君玄的壓力提醒自己,雲暮走到凌君玄面前,仰起頭直視他那雙晦暗不明的眼。
她不想對凌君玄說什麼我愛你,我不會離開你,我永遠在你身邊。
有些語言在不恰當的時機說出來只會顯得乏力,此刻的凌君玄已經黑化,正是敏感又病嬌的時候,說再多承諾不過是在刺激他。
雲暮想說的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因為她在凌君玄黑化之後,覺得很欣慰,欣慰他終於有機會直面自己的所有陰暗面。
遠處傳來幾十輛賽車衝出起點的轟鳴聲,雲暮唇邊帶著安撫的微笑,說出口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一根羽毛慢悠悠地在空氣中飄蕩,再緩緩飄進凌君玄的心裡。
“君玄,你知道嗎?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想成為任何人,除了我自己。”
在凌君玄回話之前,雲暮繼續說了下去:“出現這種想法的原因,是我對自己的期望值太高了。從小到大,父母都告訴我要努力,要爭氣,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