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剛出洗手間就在長廊上看見了朝她緩緩走來的人。
哪怕過了六年,她還是能一眼認出他的模樣。
她停下腳步沒有再往前走,只是含笑望著他。
凌君玄為了參加滿月酒穿得很正式,黑色西裝裡是質料上乘的純白亞麻襯衫,他身上斜條紋的銀灰領帶系得端正,釦子一絲不苟地扣到了領口。
與以往鋒芒畢露的年少時期不同,如今的他透著一股經過歲月洗禮的沉穩,是那種褪去了淡漠的平靜,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氣也成了若有若無的疏離。
她的變化更大,原本面容上突出英氣的稜角在取出蠱蟲後盡數消失,化了淡妝的臉又在原來的絕色上增添了幾分美貌,身材姣好,長腿筆直,顯得格外耀眼。
凌君玄果然注意到了她。
比起六年前,他的情緒更為內斂,雲暮發現他認出了自己以後,神色並沒有明顯的變化,只有一閃而過的怔愣。
雲暮就這麼靜靜看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直到凌君玄站在自己面前。
“小哥哥,你長得真好看,我有個戀愛想跟你談談。”她恢復了女聲的嗓音輕軟動人,像是小水珠沿著杯沿悠悠掠過,落下心湖盪開圈圈漣漪。
凌君玄抬手正了正自己的銀灰色領帶,看起來尤為禁慾,說話卻不留情面:“免談。”
話音落下,他傾身上前,因嗅到雲暮身上的幽蘭體香,他的眼神變得深邃又暗沉,說話時聲音喑啞:“除非先婚後愛。”
這一句話讓雲暮徹底把如今的凌君玄和六年前的他區分開來。
他現在看起來更內斂,實則更具有攻擊性,面對她時沒有臉紅,反而透出一種勢在必得的強勢。
她想起動物世界,叫的最歡的總是野狗,沉默最多的反而是老虎。
鏡頭在小動物身上時,看到的通常是它們跑的最歡,可只要換到老虎、獅子等實力派的場景,它們大多呈現出一副慵懶之態。
但一出手,就是它們一擊必殺,撕咬其他動物的畫面。
小男孩長成了男人,懂得了進攻。
雲暮輕笑一聲,神色愉悅,她不退反進,白皙精緻的臉湊上前,從善如流:“老公,我叫雲暮,因為曉看天色暮看雲……”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凌君玄迅速接了下文,略帶磁性的聲音更顯低沉:“歡迎回家,老婆。”
他們說話時離得極近,呼吸纏繞在一起,薄荷清香和幽蘭花香交錯混合出荷爾蒙的氣息,氣氛極為曖昧,卻無人跨越雷池一步。
凌君玄在這個時刻,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句話。
這句話是他們初遇那天,雲暮在宿舍裡跟他說的:“刻意去找的人或物,往往是找不到的,萬事萬物的來和去,都有它的時間。”
而云暮如鴉羽般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抖落出眼裡的一片盈盈水光。
有人說,女孩一生中會遇到兩個男人,一個溫柔了歲月,一個驚豔了時光。
但她只覺得,他是青春時光的驚豔,也是漫漫歲月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