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望著她,周身散發著低氣壓,卻開不了口說一句重話。
她是趕來的,甚至來不及換裝,還穿著戰場上的盔甲,寒意凜冽,透著冰涼的光。
他們的關係總是這樣,一個當今聖上,一個鎮國將軍,卻矛盾重重,劍拔弩張。
終歸是理念不同。
他想徐徐圖之,她想斬草除根。
他求穩,她卻求快。
每次出征,她都憑著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打亂他所有安排,兵行險著,帶著一股至死方休的狠勁,帶回舉世皆驚的軍功。
他們之間充斥著很多東西,一致的、對立的、衝突的、吸引的。
征服和保護,欣賞和反感,不同的情感交織在他們每一次對話裡,每一次接觸都帶著刀光劍影。
這樣危險的關係,其實遠離避讓是最好的做法,他大可撤了她大將軍的職,或者她請命去鎮守邊疆,而不參與遠征。
但他們誰都不是願意退讓的人,他們骨子裡一樣瘋,都認為自己會是這段關係的勝利者,所以越是危險,越要接近。
如今突厥已滅,遠征了結,但他們的會面卻並沒有因此鋒芒頓消,甚至比以往更不平靜,彷彿很快就要突破一個臨界點,發生點什麼。
不至於你死我活那樣慘烈,他們畢竟都處在保家衛國的立場。
那會發生什麼呢?
他目光微動,落到她的手背上,那裡有一道細小的劍傷,湧出來的血都幹了。
他走上前,在她驚疑的神色中抓住她的手,本想仔細看看那道傷,但在握住手的那一瞬間,他卻突然透過手骨發現她是女兒身的事實。
在此之前,他們從未肢體接觸。
可這一刻,他們之間一直緊繃著的臨界線猛地斷了。
她從他看過來的眼神裡讀出了所有,於是她反握住他的手,低聲笑了笑。
他低頭,唇落在她的額頭上。
宮外還下著雪,寒風在宮廷樓宇間穿行,如刀鋒般肅殺,又如這多年來的征戰。
而諾大的皇宮中,他和她激烈的擁吻,像是戰爭結束後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