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如此過了一夜,到了翌日上午,史丹鳳先到附近的火車票售票點訂了兩張去昆明的火車票,然後領著小貓出了門,給小貓買了一身合體的新衣褲。得把小貓帶著,她想,小貓跟了自己,至少在吃住兩方面是有了著落。再說她也捨不得離開小貓,如果當真是找不回無心了,她自己暗暗思忖著,收養了小貓做兒子也不錯。
下午她帶著小貓上了火車,惶惶然的一路南下。與此同時,史高飛一無所獲的退出荒山野林,正坐在一處集市的小攤子上連吃帶喝。在骨神的引領下,他昨夜在山中漫無目的的轉了整整一夜,幾次三番的險些墜崖。本來他就覺得骨神這隻鬼有點不靠譜,經過了昨夜的探險,他越發的不想再理睬對方了。
吃飽喝足之後,他搖晃著大個子給自己找了一家小旅店安身。再不睡覺就要支撐不住了,他躺在一張滿是臭蟲的硬板床上,一閉眼便沉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天他沒能起床,一身的骨骼像是全脫了節,兩隻大腳丫子高高的架在床頭上,腳底遍佈著乾癟癟的血泡,還是前一夜徹夜奔波的惡果。掙扎著出門買了竹筒飯填飽了肚皮,他坐在床上長吁短嘆。從書包裡掏出無心的舊汗衫,他把汗衫鋪在了枕頭上。枕著枕頭閉了眼睛,他想兒子,都快要想死了。
旅店老闆生了一大串泥猴似的小兒女,小動物似的在旅店外面『摸』爬滾打。史高飛聽著小崽子們的嬉笑怒罵,聽得他二十五歲的年紀驟然老成了五十二。抬起髒兮兮的粗糙手背一抹眼睛,他想老闆的兒女要是丟了,老闆還可以和老闆娘再生養,反正天下全是他們的同類;自己卻是不一樣,在整個地球上,自己只有一個寶寶。
他仰面朝天的癱在床上,開始流著眼淚抽抽搭搭。他想自己已經很久都沒有給寶寶買過東西吃,買過衣服穿了。
第三天,史高飛下了床,感覺胳膊腿兒又歸自己所有了,便籌劃著再次進山。據骨神說,關押兒子的監獄其實並不算十分偏遠,只是位置刁鑽,讓人不能輕易找到。
然而在他出發之前,他接到了史丹鳳的電話。史丹鳳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拽著小貓,肩膀上挎著旅行包,腕子上吊著個塑膠袋,袋子裡還裝著兩盒泡麵以及小貓喝剩下的半瓶雪碧。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高聲大嗓的叫道:“小飛!我到昆明瞭,馬上去昭通。你現在人在昭通的哪裡?千萬別走,乖乖等著姐!”
丁思漢站在陰霾的天空下,結束通話了手中的衛星電話。先前的丁思漢一直是個大忙人,在東南亞一帶頗有名氣,周遊列國似的四處弄錢。弄了錢去養昆明的敗家子,好個敗家子,怎麼養都像是要養不起,於是丁思漢快忙死了。
先前的丁思漢,如今已經成了他心底的一抹陰影。新的丁思漢並不見錢眼開,更不會為了個敗家子無原則的賣命。將找上門來的生意一一推掉,他向後一抬手,把衛星電話準確無誤的扔進了保鏢手中。
雙手十指貼著頭皮,緩緩向後梳通了茂密的短髮。十幾歲的靈魂,幾十歲的身體,他時常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老態。房內驟然傳出一聲驚叫,是保鏢的大嗓門。片刻之後,人高馬大的保鏢跑出來了,用遊戲的口吻小聲笑道:“差一點被咬到了手。”
丁思漢沒有回頭,自語似的喃喃說道:“下次讓巖納去喂,巖納的身手好。”
彪形大漢甩著手,嘿嘿的笑著答應了。丁老先生總是善解人意的,笑眯眯的永遠是有話好說。雖然最近他老人家最近轉了『性』,忽然變成了個陰森森的暴脾氣,不過保鏢們跟他許多年了,全能像體諒老爹似的不和他一般計較。
丁思漢在山中住了小一個月,越住越是痛苦,先前從復仇中所得的快感也淡化到無。獨自坐在客廳中的一把硬木椅子上,他自己檢討內心,發現問題還是出在無心身上。
他忽然很想讓無心死,無心死了,他便能了無牽掛了,便能在老死之前也出去見一見天日和世面了。可無心不死!
他不知道怎樣處置無心才好了,酷刑已經施到了極致,凌遲日夜都在進行。日復一日的飽啖著無心的血肉,他簡直吃到了將要嘔吐的地步。
留著無心,無法處置;放了無心,他又不甘。右手下意識的從衣兜裡『摸』出一隻菸斗,他沒有煙癮,可他的身體卻是一具上了年紀的老煙槍。往菸斗中填了返『潮』的菸絲,他吧嗒吧嗒的吸了一下午煙。吸到最後熄了菸斗,他端著一杯滾燙的普洱茶站在客廳中,對著牆壁上的鏡子慢慢喝。鏡子中的老臉讓他有了物是人非之感,該變的不該變的全都變了,唯有他的痛苦不變。眼鏡滑稽的向下滑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