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無為沒了反應,孔千羽只疑惑這小道士怎的突然發愣。 本就耐心缺缺的她捂著發疼的太陽穴,關上道觀大門,有些頹然地坐在臺階上。 “唔~~~”這具身體太脆弱,記憶太雜亂,讓剛剛重生的她渾身上下沒一處舒服的。 疼痛的感覺,她許久不曾體驗過。自兩百歲修至大乘境界後,這世間能傷到她的少之又少。高高在上習慣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她也只能捂著腦袋無能狂怒。 “這坑爹的師父,果然是幾千年如一日地坑爹!”只能吐槽吐槽把她坑回來的那老賊了。 如若不是師父說,她與三師兄的一段因果,得到千年後的這個世界來了卻,她現在亦可與同門先輩一般,飛昇上界,得成正果。 哪會像現在,附身在一具剛剛斷氣沒多久的黃毛丫頭身上,身處這麼一間頂都快塌了的破道觀之中。 初來乍到,一切都處於懵逼狀態的她,只能從原身留下的記憶裡,大概瞭解這個新世界。 孔千羽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寄居的這副肉身的。 小道士是個棄嬰,撫養她的老道在她五歲時駕鶴西去,一個人堅守在玄清觀十五年,是靠街坊鄰里的百家飯長大的。 長大之後,憑藉前輩留下的道家經典,給人測個字,算個命,畫個符,掙幾個錢餬口。 如若日子這般過下去,倒也平和,偏二十歲的年紀壽終正寢,真真是個短命的,於是才有了現如今的倒黴蛋。 她輕嘆一聲,三師兄,你真的也在這個世界嗎?我們之間的恩怨,到底是躲不過的。近千年的孽緣,怕是要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了。 罷了,罷了。 她調整身姿,盤膝端坐,默唸心經,運轉功法,屬於孔千羽的記憶在迅速被吸收,周身輕快不少。 “你可有心願未了?”一刻鐘後,感受到身體最深底殘留的一絲執念,她不禁出言詢問。 既佔了人家的肉身,便得承了這因果。 身為無父無母的孤兒,又自幼六親無靠,孔千羽唯一的念想便是找到生身父母。 小姑娘也是修了多年道法之人,對親緣雖有執念,卻未成魔,只需尋到他們,問上一句為何丟棄了她。至於親情嘛,人都死了,有與沒有,亦無差別,並不強求。 尋個血親於她,並非難事,她便點頭應下。 感受到心底的最後一絲執念消散於天地之間,這具身體中,只餘她的神魂,周身靈氣平和,念頭通達,這才緩緩起身。 從現在開始,她便是孔千羽了。 掏出原身留下的吃飯家伙,三枚質地一般的古錢幣,連擲五次,心裡默唸三師兄的名諱。 啊這~~~ 卦不成卦。 果然她就知道,尋個躲了宗門幾百年的老魔頭哪有那麼容易的。 倒是原身認親一事,孔千羽眉頭微皺,福至靈心地望著觀門,若有所思。 修行之人,神識強大,六感敏銳,她下意思地覺得,此事不用著急,便在這幾個時辰之內,就會有個答案了。 原身八字本就六親緣淺,是命中註定要入道門之人。奈何小姑娘點兒也忒低了些,五弊三缺缺什麼不好,偏偏缺了命。 如若她不修道,只做個平凡人,雖半生悽苦,但至少壽數不短,入了道門,能活到二十,還得得益於她道法不精,業報不多。 所以說有很多事,真的是命中註定,半點不由人。 今夜月黑風高,陰雲密佈,陣陣涼風吹散了連日來的悶熱,孔千羽便也沒急著回到廂房休息,而是依舊坐在原地,等著過不了多久,就應該上門的不速之客。 這道觀,不是她今夜棲身之所。 孔千羽殘留的記憶告訴她,這個世界玄門沒落,與她身處的修真大界不可同日而語,自有典籍記載以來,從無人飛昇。 絕大多數都是無法修行的普通人,倒是研究不出少稀奇古怪的玩意,比如口袋裡那塊小小的長方形黑色物體叫手機,可以與人通話聯絡,甚至買賣物品,互通有無。 這些身外之物她並不關心,可是她以後要怎麼回去啊? 師父當時降下的神諭只有一句話:船到橋頭自然直。 直你個大頭鬼啊!老賊這作風忒也惡劣,怪不得能教養出來欺師滅祖的忤逆徒弟! 頭頂上厚厚的黑雲裡突然一道閃電劈下,直直打在離孔千羽五米之遙的老槐樹上。 糟糕,她怎麼忘了她師父在上面能看到她的一舉一動呢,以老賊記仇的性子,她小命危矣! 條件反射般,她一溜煙鑽進了正殿,躲在三清聖像底下,又笑罵一句:嘿嘿,有本事你照著師祖爺頭上劈,徒弟我敬你是條漢子! 外面雷聲陣陣,很清晰地表達了來自師父的憤怒,孔千羽老神在在地從供桌上撈起把瓜子,開開心心地嗑起來。 嗯,這個世界別的好處沒有,吃的東西還真是豐富,味道也很不錯,鹹香滿口,叫人停不下來。 就是給祖師爺的供品居然只有一盤瓜子,寒酸死了。 等到師父發洩一通,又默默收回神通後,孔千羽吐了一地瓜子皮,又施施然坐回道觀門口的臺階處。 此時子時將近,為何還遲遲無人前來? 莫不是她最差的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