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厙鈞這裡,所謂的親人家人,並不具有任何的特殊『性』,其意義和外面街區上行走著的過路人,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過去的那些記憶,他雖然都記得,然而那些記憶僅僅是一種浮於表面的景象,甚至於,在他這裡,覺醒前的他和覺醒後的他,不能算是同一個人。
曾經的他不會漠視生命,有時候路過街道,看到一些流浪貓,都會在下次過來時,給它們帶食物。至於現在,就算有誰在他面前忽然死去,或者可以說,他親手結束誰的『性』命,心緒上半分都沒有起伏。
覺醒哨兵能力的開始那幾年,親身所遭遇到的那些事,以及那些蝕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痛楚,幾乎耗盡了身體裡的所有可以稱之為感『性』的東西。他向來獨來獨往慣了,也從來沒有想過去找尋自己的父母,印象裡那是一對善良和藹的夫妻,他們這半生,都沒有傷害過誰,而他們的兒子,一雙手,卻是不知道奪走過多少人的『性』命,沾染了多少溫熱的鮮血。
面對厙言的請求,厙鈞第一時間是回絕,他喜歡獨處,不喜歡喧囂吵鬧的地方,雖然這裡相對安靜,但比不上他當下的住處。
意外被拒絕,厙言沒立馬放棄,繼續遊說:“表哥你吃了飯再走吧,從一做飯很好吃的。好不容易見到你,多待一會,行嗎?”她毫不吝嗇地將男友許從一搬出來,不知道這會許從一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希望這個身為哨兵的男人可以馬上走。
同時他也在暗中思考,他不能繼續再待在這裡,和哨兵待得時間越長,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精神體這會還棲息在外面一根電線杆上,幸而這個時間點不少飛鳥還巢,有一些同白鴿停在一起,也就顯得不那麼突兀。
剛想到一個提前離開的藉口,垂在腿邊的手別人拽住,略微一怔,隨後轉目,厙言眼裡有點急地看著他,說道:“從一你幫我勸勸表哥,讓他留下來。”
有十多年不見,雖然小時候彼此關係不錯,她經常跟在厙鈞身後,但彼時都還小,而此時大家都長大成年,血緣關係在這裡,磨滅不掉,可疏離的感覺卻是相當明顯,明顯到厙言在男人冷冷淡淡的注視下,心中訕然。
厙言很急,急得似乎要是許從一不答應,眼裡閃爍著的水波,就會墜下來一樣。她甚少在許從一面前『露』出這樣悲慼的神『色』,許從一心間微微一悸,離開的念想只能作罷。
“……請留下來吃頓飯。”他唇角帶著淺淺笑意,聲音裡摻雜著請求。
厙鈞在許從一的注目中,忽然覺得這人聲線很好,語氣雖然和之前同他說話那會沒有多大區別,起伏不大,這人說話聲,如細語,也似穿過竹林的微風,竹葉娑婆聲響裡,幽幽淺淺吹拂進心間,帶來令人心曠神怡的感覺。
厙鈞是哨兵不假,但作為黑暗哨兵的他,即便是剛覺醒那會,精神力暴走失控,都沒有倚靠過任何的嚮導,就算後面接觸過嚮導,他從來沒有讓他們侵入過他的精神圖景裡。記得有那麼一兩個試圖想和他精神結合的,最後的結果是他的精神嚮導,吞噬了那名嚮導的精神體。後面那名嚮導因為失去精神體而崩潰,一直到現在,似乎都在塔裡接受治療。所以,即便他能力突出,但對於嚮導瞭解得並不深刻。
起碼在此時,他暫時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面前這個青年,暗裡對他使用了精神暗示,這種暗示不需要探出精神觸絲,嚮導——尤其是精神力強大的嚮導,完全可以僅透過語言,就影響他人的想法。將之往自己想要得到的那個方向引導。
厙鈞望進許從一眼眸深處,那裡好似有一汪清澈見底的幽潭,另注目者生出一種想靠得更近,看得更清的念想來。
見厙鈞沒立馬就反對,態度似乎看起來軟化,厙言擔心等下去他會反悔,鼓起勇氣:“樓梯在裡面,表哥去樓上坐坐。”
轉念想了想,好像留下來吃頓飯,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目前手上正在處理的兩件事,一件事尋找到那個將想到抓去做人體實驗的人,另一件就是,把在這附近出沒的那名嚮導給尋出來,然後送到塔裡,眼下資訊都中斷了,急也急不來。
厙鈞頭稍稍點了點,表示留下。厙言頓時喜上眉梢。
轉目時,看到店門還沒有鎖上,於是拿過掛上面的鎖,沒有自己帶厙鈞上樓,而是叫許從一隨厙鈞先一步上去,在她看來,許從一和表哥一樣都是男的,也許會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從一,你和表哥先上去吧。”厙言這樣說道。
許從一鬆開彎曲的指骨,眉眼都攜著柔和,朝厙鈞走去,於是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