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記辦公室出來，趙滿土就領著十二個下放的人走出了公社大院。

之前沈瑤沒仔細觀察，現在等這些人走出來，她才發現這有一對夫妻腿是折的，兩人走的時候還是互相攙著的。

趙滿土顯然也注意到了這批人有幾個特別狼狽。

在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他也沒問這傷是怎麼弄的，讓趙齊柱幫忙將人背到牛車上。

老夫妻是一對大學教授，鬢角微白，身上的衣角處還能隱隱約約看到幾個腳印，幾年勞改生活磨掉了他們的氣質，看起來已經和普通老人無異。

他們顯然沒想到趙滿土會這麼照顧他們，眼睛紅了紅。

老教授扶著自己的妻子，懇求地道：“謝謝您，我不用坐車了，讓我愛人坐上去就行了。”

牛車的位置不多，這麼多年來，謹小慎微已經刻進他們的骨子裡。

趙齊柱已經蹲下身子，他見老人不肯上來，詢問的目光看向趙滿土。

“我這也不是特意照顧你們，只是如果你們的傷不好，只會拖生產隊的後腿。等你們回到生產隊，我會讓赤腳大夫治好你們的傷，然後你們才可以儘快地投入生產勞動。”

剛才許建國隱晦地提了提，這些人雖然可以照顧，但卻不能太明顯，還是要做做樣子，畢竟這上頭的革命小組會偶爾下來檢查。

要是被人檢舉了，一個包庇壞分子的罪名，他和趙滿土都吃不消。

老教授是個聰明的人，知道趙滿土不是假仁假義之人，再三地朝他感謝，然後扶著痛苦呻吟的老妻趴在趙齊柱的背。

老人很輕，趙齊柱輕鬆地將她背到牛車上。

剛才那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與同伴都分到了青山生產隊。

他們看見這行人有個軍人，對趙滿土多了幾分信任，將還在發燒的老人放在牛車上。

沈瑤和趙小燕早就從牛車下來。

她們都好手好腳，與她們相比，這些狼狽不堪的人，顯然更需要牛車。

青山生產隊離鎮上遠，要是走路的話得將近兩個小時，這些傷痕累累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大隊。

趙滿土安排好這些人，才疑惑地看向顧澤鳴：“顧指揮官，您這是?”怎麼會和沈瑤他們同行。

“我這裡有件與你兒子有關的事情，想要和趙隊長你商量，我們先送他們回生產隊吧。”

顧澤鳴的目光落在牛車昏迷的老人身上，軍人特有的銳利，很快就從老人和他的兩個同伴身上的氣息，判斷出，這都是上過戰場的軍人。

想來，這就是老爺子一直牽掛著的戰友了，只是沒想到對方處境會如此狼狽。

“對對對，先回生產隊。”這裡的確不是商量事情的好地方。

趙滿土示意侄子趕牛車，然後他們就步行回上陽村。

牛車上有傷人，一行人走得並不快，回到上陽村，路過田埂的時候，知青院的人卻還沒下工。

顧澤鳴注意到，這些人都滿頭大汗，就連幾個女知青也看起來毫不輕鬆。

顧澤鳴不由得皺眉，擔憂的目光落在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沈瑤身上，小丫頭這麼小一隻，受得了這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