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愣了愣，她沒想到許晴雯沒有告訴家人，她和閻九的事情。

不過，沈瑤雖然不明白許晴雯為什麼選擇隱瞞，依然選擇尊重她的選擇。

於是在許母期待的目光下，沈瑤搖了搖頭，“程阿姨，據我所知，晴雯姐在生產隊應該是沒有喜歡的人。”

程溪眼中的期待一下子暗淡下去，她著急地道：“這孩子，都下鄉四年了，眼見年齡也不小了，卻到現在連個物件都沒有。”

“都是我和她爸害了她。”程溪越說越愧疚。

當初許晴雯也是有一份體面的工作的，只是因為家裡成分的原因，被人眼紅舉報，這才丟了工作。

而後來，眼見知青下鄉大潮不可抵擋，許晴雯擔憂以後年幼的妹妹，會被逼著下鄉，就主動報名了上山下鄉，許家夫妻倆知道的時候，也來不及阻止了。

沈瑤看著程溪難過的神色，有些動容，她沒想到許晴雯還經歷了這麼大的變故。

只是沒有徵求到本人的同意，沈瑤也不好將真相告訴這個為女兒擔憂的母親，只能在心裡默默說一聲抱歉。

程溪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小輩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眼淚，“瑤瑤，這件事你別告訴雯雯，要不然她該有負擔了。”

“我明白的，程阿姨。”沈瑤點了點頭。

“哎。”程溪愁眉苦臉地出了門，女兒下鄉這麼多年，都沒有機會返城，如果一開始她還盼著女兒找個城裡人嫁了，可現在，只要她能找到一個愛她的人，程溪就滿足了。

沈瑤無奈地搖了搖頭，剛一轉身，就見許晴雯在她背後靜靜地看著她母親的背影。

“晴雯？”沈瑤一愣，不知道她剛才與程溪的對話，許晴雯聽到了多少。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們出去聊吧。”許晴雯卻並不在意，反而笑了笑。

女孩笑容很淡，很輕快，明明沒什麼悲傷，但沈瑤卻突然覺得，這個女孩此時此刻堅強地讓人心疼。

許晴雯領著沈瑤走到小洋樓背後寂靜的衚衕，一邊慢慢地走著，一邊向沈瑤說起自己家的情況。

透過她的講述，沈瑤才知道，許爸爸是一名科學家，只是曾經的留學經歷，和早年他在報紙上發表的一篇文章，讓他們一家人陷入了一種危險的困境。

再加上許晴雯的外公是有名的儒商，程溪身上的成分也不免被人詬病。

剛開始兩年，許爸爸和許媽媽還經常要被人領著去審查，而每一次爸爸爸媽的離開，許晴雯都會擔驚受怕，害怕他們就像其他叔叔阿姨一樣，有去無回了。

而後來，突然有一天，許爸爸被通知說，他的海外經歷沒有構成洩密罪，記一個處分之後，就可以重回工作崗位。

許家夫妻倆高興極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這麼好運，卻十分感激命運眷顧了他們一家人。

即使許爸爸後來發現，自己即使可以重回工作崗位，也不過是白白領著工資，而沒有資格參與到專案的研究之中，也不過是失望一陣子，就豁達地接受了現狀，畢竟他們一家子都齊齊整整的，就是最好了。

許晴雯在一顆榕樹底下停下來，她向上望著，透著樹葉縫隙，看著頭頂上湛藍的天空。

“也許你已經猜到了，我爸媽能相安無事，都是閻九的功勞。”

沈瑤卻不明白，既然閻九可以幫她爸媽，為什麼許晴雯還選擇下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