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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聲音也帶了柔和,“你過來。”

他的聲音似是召喚,卻又難以抗拒。阿梨低著頭過去,他伸出手拉住她,將她拉到自己面前。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游離徘徊了片刻,只是沉沉地嘆了口氣,將她整個人攏在懷裡。

欄外是燕子的呢喃聲,秋日的風一陣陣地掃過,陽光穿透濃蔭,照在一對相依相偎的男女身上。周圍安靜至極,靜到只有裴元皓心臟搏動的聲音。聞著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成熟男子的氣息,阿梨感到自己倦怠極了,她不想動,只想就這樣純純地、安靜地靠著。

這時候的她變得溫順而乖巧,好像進了裴元皓的懷抱,身上的刺被拔光了一般。裴元皓感覺到了,撫摸著阿梨的頭髮,說:“就這樣乖乖地做我的女人。”

“我做不到,大人。”她閉著眼回答他。

他笑,“還沒有人這樣拒絕我。是因為那個楊劼嗎?”

“是的,我從小傾心於他。凡是阿梨認定的,不會改變。”

“不如說你是個冥頑不化的丫頭。”他沒有生氣,平靜地和她聊話,“你到底年輕事淺,不知道人生險惡,我希望這裡就是你的家,我會給你足夠的幸福。”

“不,我不喜歡這裡。”

“我給你選好了一個地方,過幾天帶你過去,你定會喜歡的。我不做勉強的事,你住在那裡,出入自由,無人干涉。”

“你這是放我走嗎?”阿梨抬起頭,乍驚乍喜地望著他。

“是的,我收回那日所說的話。你確實是塊玉,可我做不了那個匠,我很無奈。”他疲憊地笑了笑。她驚喜的樣子莫名地刺痛了他,頭無力地枕在樹幹,他的睫毛輕顫,舉手按住了額角。

“你為什麼待我這麼好?我只是丫頭出身,沒才情,沒風情,甚至不會取悅於人,還涉足青樓沾滿風塵氣……”

阿梨困惑地嚅囁著。習慣了他的強勢,他這副無奈滄桑的樣子倒教她無所適從。

他再度撫摸了她的頭髮,很鄭重地告訴她:“你讓我感覺到了——生命。”

“生命?”阿梨愈發不懂了。

“你不會理解這種感覺。”裴元皓輕搖頭,“我七歲之前,父親已經辭官在家,專心教我十八般武藝。那時候的皇上還是個王爺,他幾乎天天前來勸說父親復職掌管帥印,自然看到了我。父親覺察出王爺有弒君篡位的陰謀,卻沒料到王爺已經在我身上下了手。他無奈披掛上陣,臨走的時候無奈地說,兒子優秀也是禍啊。我叫著父親,他的離去我怎麼都抓不住……”

他溼潤了眼眶,噎住了聲音無法繼續。太多的噩夢在以後的日子裡變成傷筋動骨的利器,他已被折磨得體無完膚,卻勉力頑強地堅持著。

這樣說出來,也算是一種解脫。即使軀殼還在,生命已離他而去。

他只是一堆行屍走肉而已。

“我知道了。”阿梨的心內牽起一絲痛意,她柔柔地說道。

“所以你後來變得自暴自棄,以為人生苦短,理當及時行樂。你身體已經被**住了,你的生死掌控在別人手裡,就算表面忠實於當今皇上,心裡一定很恨他對不對?”

他臉上的肌肉痙攣了一下,但是很快地平復下來。他的聲音很沉,沉得像鐘鼓,字字敲打著阿梨的神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臣子理該盡忠職守、各司其職,天下才能太平!我裴元皓生死是皇上所賜,以後在人前人後不要說大逆不道的話!”

阿梨霎時噤了聲。她安靜地任憑裴元皓擁著,抬眼時不時偷窺著他。

眼前的裴元皓緊抿雙唇,眼眸如三九寒冰,臉上的殺伐氣戾氣再次層層壓下。

往事

兩天後,裴元皓突然告訴阿梨,他要帶她去城南。

那日的陽光出奇的燦爛,馬車飛快,不消多時城南已到。拐過幾條偏僻的小巷,前面就是邰府。

空氣裡充溢了莫名的緊張,阿梨下意識地抬眼望著飛翹的樓角,心裡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一下。

“下去吧。”裴元皓平靜的聲音。

阿梨下得遲緩,感覺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遊動,說話帶了顫音,“你怎麼帶我到這個地方……”

“這地方可是我為你精挑細選的。進去看看,我能保證,你會喜歡這裡。”裴元皓微笑,攙住了阿梨的手。

府門的封條被拆了,朱漆斑駁的大門正在隆隆開啟。一種從未有過的期待和好奇,浸潤了阿梨的身心。就這樣,在裴元皓的牽引下,阿梨有點恍惚地走向邰家大門。

若是此時楊劼就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