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浮出鴇母的屍體。
有人說,鴇母夜裡叫了幾個人下河尋匾,匾額總算摸到了,卻因工錢始終談不攏,撈匾的人走光了,鴇母獨自下河,匾沒撈上來,人倒淹死了。
阿梨飛跑著去看,當時鴇母正被破席子卷著躺在岸邊,只露出腫脹的雙腿,和一雙微睜**出的魚泡眼。阿梨臉色煞白,凜凜地打了個寒蟬。
月姐帶了一班喜春坊的姑娘急匆匆趕來,見此情景,突然哭道:“姐姐啊,昨日還好端端的,怎麼撒手就走了呢?如今扔下一堆爛攤子,這教我怎生是好?不就一塊匾嗎,何至於把命都搭上了,姐姐你死得冤啊!”
阿梨厭惡地掃了月姐一眼,轉身就離開。
貓哭耗子假惺惺,天知道這女人心裡笑得有多歡?鴇母死了,觀香樓的姑娘自然屬於她了。
自己的命運,眨眼間,便到了月姐手中。一種莫名的恐懼,從腳底直直瀰漫了全身。
她飛快地進了自己的房間,從箱櫃裡掏出紅漆木匣子,裡面藏著自己積攢下來的私房錢,連帶客人送的玉鐲,金簪。她一股腦兒將匣子裡的錢物倒在床榻上,仔細地一一數著。
日子,便是這般過去了,荒誕無奇,輕佻虛浮。
常常望著眼前金燦燦的一片,阿梨總會想,以前有血性、有骨氣的阿梨哪裡去了?難道自己真的心甘情願就此沉淪在煙花水月之中嗎?
絕望地嘆了口氣,她將物件一樣樣重新放回原處,手指攥著匣子,直攥到指節發白。
沒過多久,月姐輕巧地走進她的房間。
“打今日起,你就是喜春坊的姑娘了。你給我出屋子,喜春坊不養懶人,客人在廳裡等著呢。”月姐帶了冷冷的口吻,催促道。
阿梨慢吞吞地起來梳頭打扮。月姐看著她,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別以為晟陽王一擲千金是憐惜你,人家是尋個開心罷了。從你們到都城,他來過喜春坊嗎?怕是你的模樣也給忘記了。”
一提起裴元皓,阿梨知道怎樣保護自己了。她冷冷一笑,把弄著手中的木梳,“至少我現在還是晟陽王的人,你想動我歪腦筋還早。我現在就出去接客,憑他們是天皇老子,都不能動我!”
月姐被頂得一時無語,半晌才冷笑道:“行,現在讓你猖狂幾天,到月底由不得你了!在都城,老孃認識的有頭有臉的人多了,到時讓他們個個吃定你!”
說完,月姐出了房間,高聲吩咐樓裡的護衛,“看著點,今兒個起不許讓她出喜春坊!”
夜逃
日子轉瞬,已是月末。
這晚的都城下著一場大雨,冷風襲來,吹得喜春坊簷下的燈籠搖晃不定。雨水擋住了狎客們的去路,喜春坊的生意異乎尋常的冷清,東樓的屋頂不知怎的漏水了,月姐忙著招呼樓裡的護衛修補漏頂,到了下半夜才忙完。
月姐累了,懶得再去理會樓裡的姑娘們。姑娘們也忙裡偷閒,趁機各自回房睡個安穩覺。梆敲三更,除了外面的風聲、雨水聲,整個喜春坊沉浸在悠長的夢鄉中。
一個身影矯健地出現在牆角,濛濛的光亮閃過,露出伍子俊朗的臉龐。此時,他沿著牆壁滑向喜春坊大門,無聲地上了暗青臺階。
簷下的燈籠突然熄火了,守門的兩個護衛嘀咕了幾聲,剛抬頭去看,同時之際無聲地癱倒在臺階上。伍子腳步飛快,輕輕地將緊閉的朱門開啟一道縫隙,然後機敏地閃了進去。
昏黃的燈光若明若暗,伍子的影子在長廊一閃,只是短暫的功夫,他已經摸到了阿梨的房間。
這幾天,他花了點精力,總算探聽到了阿梨所在的居處。此時,他輕叩房門,輕喚幾聲,“阿梨,阿梨。”
阿梨在睡夢中猛然驚醒,隱約聽得風聲、雨聲和輕喚聲,她披衣而起,開啟房門。
伍子站在面前,衣服被雨水打得溼透,他卻毫無所覺,咧著嘴朝她笑著。
“伍子!”阿梨驚喜出聲,隔壁房間有人輕輕咳嗽,她連忙噤聲。
“快走!”伍子拉住她,雙眼警覺地四顧。
阿梨想起什麼,踅回去從箱櫃裡掏出木匣子,用圍巾包了。兩個人幾乎是躡手躡腳地穿過長廊,因匆匆出發,阿梨穿的是單鞋單衣,但她絲毫不顧及這些,跟隨著伍子直直往大門方向奔。
大風夾著大雨迎面撲來,大門被吹得吱呀作響,中間鋪首的銅環發出噹噹的碰撞聲。阿梨和伍子正穿過天井,一個銳利的聲音陡地響了起來,“大半夜的,怎麼大門開著,想捱揍是不是?”
阿梨頓時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