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皇帝下南州,你去準備舞妓歌女若干,到時候向統正皇帝一展歌舞。南州城內河面不寬,本官正日夜督造珠簾畫舫,皇上若有雅興,必有名姝絕豔伴隨左右,你須挑選美人幾個以作後備,記住,要落落大方的,少來那些脂粉俗態。”
鴇母聞聽天大喜事降臨,笑得連嘴都合不攏,朝楊靖業直磕頭,“謝大人恩德,老奴這就去辦。”
楊靖業緩緩踱步,片刻後又似是想起什麼,問道:“那個阿梨怎麼樣?有沒有跟我家阿劼見面?”
“回大人,阿梨這丫頭整日哭喪著臉,還跟人吵架打鬧,差點把樓裡的客人都嚇跑了,到現在連個小曲都彈不會,老奴可是花了不少的本錢。”鴇母大嘆苦經,見楊靖業沉鬱著,才一笑,“大人放心,老奴一天到晚盯著呢,就是沒大少爺的蹤影。要是有什麼蛛絲馬跡,老奴一定前來稟告。”
楊靖業也不露聲色,只是淡然說道:“此是家事,少鑽進外人耳孔裡。”鴇母趕忙稱喏,楊靖業再三關照,“還有半月,你先去準備準備。要是皇上龍心大悅,賞賜下來,觀香樓也有功勞。”
鴇母喜出望外,踩著碎步小跑著出了太守府衙,急急地趕去觀香樓宣佈去了。
聽說御駕親臨南州,觀香樓裡炸開了鍋,姑娘們圍著鴇母爭相報名,生怕錯漏了一步。鬧得最兇的就是冰藍,她本是舞女出身,又見過大場面,自恃有自己的一份。
觀香樓最出名的就是浣紗舞,四圍輕紗女郎簇擁著芷媚如凌波冉冉,水袖寬舞騰躍,凡是見過的都如痴如醉。鴇母讓芷媚清點名額,芷媚挑了幾名舞步嫻熟面容姣美的,湊了半日還差一個。
冰藍款步出來,笑道:“芷媚妹妹怎麼把我給忘了?想當年我冰藍也是名震柳陌巷的。”
鴇母止住冰藍,“你少插話,先讓芷媚想好再說,說不定漏了誰。”
芷媚眸光一閃,嘴角盈著淺笑,“是漏了一個人,把阿梨補上吧。”
“阿梨……”鴇母詫異,“她還沒學會呢,萬一出了什麼差錯,那是要掉腦袋的。”
芷媚笑笑,看向樓上的迂廊,阿梨正悶聲不響地獨自練著壓腿,芷媚胸有成竹道:“媽媽放心,那日她肯定行。”
“芷媚,你偏心!”冰藍羞惱萬般,不禁罵道,“阿梨連個基本舞步都不會,怎能堪此大任,你分明把此事當兒戲!別以為她是你房裡的人,就可以這樣偏袒於她,我冰藍不服!”
“這是你自己的想法,我根本沒偏袒的意思。”芷媚淡漠地說話,站起身就想上樓去。
後面冰藍氣得臉色鐵青,嘴裡依然止不住地罵著阿梨,“一個小小的丫頭,就會耍手段欺侮人,姐妹們注意了,這可是狐狸精投胎,過不了多久就欺到你們頭上了!”
“冰藍,說夠了沒有?小心我撕爛你這張刁嘴!去,都幹活去!”鴇母喝道。
芷媚自顧上樓,繡著白牡丹的裙襬拖曳在地面上,轉過廊角,將冰藍的哭聲和鴇母的訓斥聲拂在後面。
房門外站著阿梨,她默默地望著芷媚笑了笑,露出碎玉般的牙齒。
“我聽見你們說話了,那些難聽的話我都沒記在心上,我只記得一句。”
她的眼裡含著淚,脆聲道:“你說我那日肯定行。衝著這句話,只要你教我,不論怎麼做,我都不會辜負你。”
芷媚目光一顫,喜悅無法控制地洋溢在臉上,手下意識抓緊阿梨的手,真心道:“其實我怕你拒絕,你真的肯?”
“我肯。”
她們微笑,清風疾來,滿樹紅纓沙沙,宛若芷媚灩灩的紅袖輕舞飛揚。
皇城
都城作為大欹國帝王一大都會,百府千衙,三衢九陌,到處是奇技淫巧之物,到處是衣冠禮樂之流,金碧恢弘的皇宮又連綿其中,真是說不盡的繁華,享不盡的快樂。
熙熙攘攘的人流當中,楊劼無精打采地走在回客店的路上。
都城的秋天來得比南州早,白天還帶著幾分暑意,晚間卻絲絲的涼。眼看太陽快西沉,那股涼意又幽幽漫漫的上來,楊劼撫了撫單薄的外袍,不禁加快了腳步。
身上的那件披袍早就被他送進了當鋪,這是他帶出來的唯一值錢的東西。他不知道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前路迷茫似乎沒有盡頭,他簡直要絕望了。
打聽了整個夏天,沒有紫錦樓的下落。
甚至問起宣平三年的事,被問者都紛紛搖頭。遑論先朝本是大忌,觸及在位的統正皇帝更會招來殺頭之罪,誰敢?
楊劼剛跨進客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