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兒要是真的發生了險情,讓你們的市委書記向軍分割槽通報一下。那邊會安排出去野外拉練。
孫家的面子是足夠大,但是為防意外,趙司令還是指定,陽州的市委書記必須出頭,這是小心持重之舉,而且真的一點不過分。
“那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李強一點都沒懷疑陳太忠的話。掛了電話就開始翻看手機,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這傢伙……還有多少底牌,是我不知道的呢?”
與此同時,在車燈的照射下。陳太忠等人看著那泥石流奔騰而下,真的是瞠目結舌——山離著小賈村是足夠遠。兩裡地都開外了,但是……架不住這次滑坡面太大。
奔騰而來的泥漿和石塊摧枯拉朽地推倒了房屋,一輛農用車被氣浪衝擊得在空中打一個滾,又再次掉進了泥漿裡,這泥石流推進到公路旁,才逐漸放慢了速度,這時候,村裡的房子已經被沖垮了一多半。
泥石流最後還是衝過了公路,不過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雖然偶爾有那麼幾個石塊,帶著泥漿蹦跳著穿過公路很遠,但那就是個別現象了。
眨眼之間,原來的小賈村就變成了一片廢墟,臨公路的地方,還有。十間房屋矗立著,不過看那搖搖欲墜的樣子,誰也不知道它們還能堅持多久。
值得慶幸的是,村民們的聚居地,並不是泥石流衝擊的正中心,再向遠處一點,那滾滾的泥漿不費吹灰之力就湧到了公路邊,狠狠地撞擊上了路基,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一次滑坡,不但吞噬了大半個村子,還吞噬了大片的田地。
良久之後,不再有大塊的土石湧來,泥漿雖然還滾動著,看起來也是有氣無力了,就有人拿著手電筒往回走,“摩托車還在院裡呢……”
“你給我滾回來,”陳太忠衝下去,一把薅住那貨的脖領子,大喊一聲,“這才是第一次,你知道沒有第二次了?”
這一嗓子,就震懾住了大部分人,依大家的理解,這個泥石流目前就接近尾聲了,誰也想回家搶救物資去,但是陳區長說得也很有道理,萬一再來一次,可不就慘了?
於是眾人就打消了搶救財產的念頭,這種情況在北崇並不多見,北崇人窮慣了,又不怎麼把自家的性命當回事,擱在往日,誰攔得住他們搶救家產的心思?
但是偏偏的,大家還就聽陳區長的,這並不僅僅因為他是一區之長——這真的很扯淡,眾人主要是被他驚人的預判能力嚇到了,區長說山要垮,山就真的垮了,上一次小賈村附近垮山,大約要追溯到清朝中葉的時候了。
更難得的是,陳區長知道山要垮,還敢留在小賈村住宿,並且及時報警,挽救了大多數人的性命——若不是前夜,村裡教給大家貼地伏聽的招數,等到聽到響動再跑,那真的就來不及了,看這眼前垮山的架勢,小賈村死一兩百號人很正常。
這陣騷亂平了下去,接下來大家就要面對現實了,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個夜晚太冷了,也就是攝氏十度左右的模樣,尤其還下著雨,而小賈村逃出的人當中。大部分人沒有帶雨具,倒是有人把牛牽出來了。
牽牛出來的,可以蹲在牛肚子下面取暖,更多的人是把區裡拿來的塑膠布裁剪開,四個人一人撐一個角,中間還能蹲倆小娃娃。
這個時候,有一碗薑湯就很管用了,祛寒發汗。不過天上下著雨。不好生灶,鍋倒不是問題,有人就是頂著大鍋跑出來的。
於是。區裡帶來的液化氣爐就起了大作用,遺憾的是,水不是很多。李紅星那貨又把生薑全掉到地上了,還得洗,陳區長就維持秩序,“婦女兒童先喝,老爺們兒往後靠一靠……不過誰要壘灶的,可以先來一碗。”
灶不好生,但還是必須壘,液化氣灶能架的鍋實在太小了,燒一大鍋水。也不夠三十個人喝的,而小賈村的村民有七百多。
正經是村裡扛鍋出來的主兒,那鍋個頂個都是直徑一米多的,平常家裡煎炒烹炸都是這麼一口鍋,來上三五十號親戚串門,照樣要做出香噴噴的飯菜來。
所以這個灶,是必須要砌的。虧得是有前一天晚上那個會,大家也不慌亂,有人去路邊撿磚頭,有人找了樹枝和泥,還有人拿著小刀割女人的頭髮。
村裡砌灶都是這樣。不說水泥啥的,那玩意兒不管用。直接就是磚和泥砌起來的,爐膛裡面用泥糊一下膛壁,這時候要加上鹽和頭髮,不用的話,膛壁容易裂,火就跑出來了。
不過砌灶的也都是大老爺們兒,很少有人跟女人娃娃搶薑湯喝的,倒是有小夥子脫了外套,只穿一件秋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