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打擊報復他,但是也沒人鼓勵他這種行為,五年前紀老師從教師的崗位上退休。
這個人的名字沒有起錯,他的家庭條件真的很差,老伴是縣紡織廠的工人,廠子早早就倒閉了,本來就有強直性脊柱炎,後來又患了糖尿病,那就是個藥罐子。
紀守窮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吃粉筆灰那麼多年,讓他患上了嚴重的咽炎,又有塵肺病,算是北崇教育系統有名的貧圍戶。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就到達了一片棚戶區,譚勝利感觸頗深地嘆口氣,“這是以前縣紡織廠的房子,縣一中以前曾經搞過福利分房,後來房改了,他買不起自己的房子,當時他老媽又病重,索性就把房子賣了,一家人就住在這紡織廠的房子裡。”
這裡的幾排房子都很破舊了,路也不好走,還搭著這樣那樣的違章建築,將車停在路口,陳區長和譚區長兩人拎著一袋米和兩桶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進去。
來到一家門口,譚區長側頭看一眼旁邊伸出半截的廚房,抬手敲門,大約十來秒鐘之後,門開了,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開啟門,笑嘻嘻地打招呼,“過年好……你們找誰?”
“過年好,我是譚勝利,跟區裡領導來看望一下紀老師”,譚區長點點頭,“老紀快出來,陳區長來看你了。”
這房子也太破了一點吧?陳區長掃一眼屋裡,裡面除了一個玻璃櫥的平櫃,一張矮桌,幾個板凳,基本上就看不到可以稱之為傢俱的東西了。
床倒是有,不過也就是一張床板,下面墊了磚頭,那平櫃上擺著唯一比較現代化的家電——臺十四英寸的黑白電視,裡面正在重播中視的春晚。
尤其令陳區長無語的是,外面在下雨,家裡也在下雨,地上和床上擺著兩個臉盆和一個痰盂,在滴滴噠噠地接水——這就是一個退休老教師的房子,十年前鳳凰農村差不多點的家庭,也比這強吧?
這間屋子,大小約有十一二個平米,旁邊還有一個小門,門上拉著半截布簾,想必是串著個小套間。
“咳咳”,隨著幾聲拉嗓子的長嘶,一個老人掀開布簾,從裡面走了出來,他身上裹著厚實的軍大衣,喘著粗氣,“譚區長來了啊?快坐。”
陳太忠默默地看著此人,發現他的臉色很憔悴,而且並沒有那種見到區長的欣喜,至於他手上拎著的糧油,那位也是淡淡地掃一眼,視而不見的樣子。
3506…3507 有點擔當會死?
見過慘的,還真沒見過這麼慘的,陳太忠心裡納悶,嘴上卻不說什麼,將手裡的糧油放到一個高處,自顧自地走到一個板凳前坐下。
紀守窮衝他點頭咧咧嘴,胸腔就像拉風箱一樣呼哧呼哧了半天,才沙啞著發話,“歡迎……歡迎陳區長蒞……蒞臨寒舍。”
“你還是少說話吧,”陳太忠從口袋裡摸出香菸,才要點一根,猛地響起紀老師的病情,側頭看一眼,發現那女孩兒正一臉寒意地看著自己,他微微一笑收起煙來。
“抽吧,沒事,”紀老師尋個凳子也顫巍巍地坐下,一坐下,他出氣就順了很多,“粉筆灰都不知道吸了多少,這點菸算啥?”
“我也沒煙癮,”陳太忠解釋一句,不再說話,他扭頭看向譚勝利,發現譚區長也尋了一個小凳坐下,“紀老師,這是咱組織上對你晚年生活的關心……陳區長也高度重視。”
“那我謝謝組織,謝謝陳區長了,”紀守窮微笑著點點頭,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陳區長總覺得這個笑容像是刻出來的,非常做作——他的臉在笑,嘴在笑,但是眼睛沒有笑。
下一刻,紀老師看一眼門外,若有所思地發問了,“今天……沒有人攝像?”
“陳區長是真的關心你,不是走形式,”譚區長點點頭,他深情地嘆口氣,“陳區長是真正把人民群眾疾苦放在心上的好領導。”
“陳區長的事蹟,我聽了一些。大家都很稱讚,”紀老師微微點頭。然後猛地問一句,“那就是說……我可以說實話了?”
“我喜歡聽實話,”陳太忠不動聲色地接話,又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譚區長。
“領導們記得過年來看望我,我非常感激,這些油和糧食,能極大地緩解我家裡的困境。”紀守窮緩緩發話,他沉吟一下,終於又問一句,“不過……我還是希望能把醫藥費先報銷了,這應該算正當要求。”
“有多少錢?”陳區長淡淡地問一句。
“累計有六千八百塊,”紀守窮看他一眼。腰板微微一挺。“君子固窮,年節的慰問我很感激也很惶恐,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