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聽到這件事,也是異常撓頭,他對新華北報沒什麼敬畏之心,那離他太遙遠了,身為分局局長,把區裡主要領導伺候好就行,要是擱在往常,他絕對先將此人拘起來再說。
拘人是有充足理由的——你都把木頭堆人家門口了,還揚言要放火,不該抓你嗎?
但是想到區長這次的古怪態度,他決定先跟領導請示一下,打通電話,解說完事情之後,他又強調一句,“……其實我現在就想抓他,考慮到您愛民如子,就先向您請示。”
“唉,”陳太忠聽得嘆口氣,從簡單的闡述中,他已經聽出了眉目,“這個何霏的愛人,前幾天都沒什麼動靜,是吧?”
“我琢磨著他也是想訛點錢,”朱局長聽領導這麼問,索性直接點題,“《新華北報》這麼一胡搞,什麼樣的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
“把他帶到我的辦公室來吧,”陳區長沉吟半天,終於做出了決定,老朱說得沒錯,既然要當人民的父母官,對犯了錯的孩子,就得先耐心說服教育——你丫要不是北崇人,哥們兒有上萬種手段讓你後悔到****。
不多時,兩個警察將人帶到了區長辦公室,警察們還想留下,陳區長隨手扔一包煙過去,“辛苦了……你們忙去吧。”
我艹,傳說中的煙,帶頭的警察一把就將煙接住,笑容滿面地發話,“謝謝區長,不過……小杜的情緒不太穩定,我們是不是留個人?”
“他還能把我怎麼了?”陳區長漫不經心地回答,又一擺手,“有關心領導安全的時間,不如多在街上走一走,多注意些社會治安。”
“區長您果然一心為**察拍一下領導的馬屁,轉身走了。
陳太忠這才看一看坐在沙發上的杜俊才,小夥子有一米七八左右,身材魁梧容貌英俊,不過鬍子拉碴,頭髮長而凌亂,有點不修邊幅,看起來比較落魄。
他摸出一根菸,自顧自地點上,又丟給對方一根,那支菸準確而孤零零地落到了茶几上,“抽菸……小夥子挺帥氣的,怪不得當初何霏會選擇你。”
“唉,”杜俊才長嘆一口氣,拈起煙來仔細看一看,才摸出打火機點上,抽了兩口之後,等不到想像中的說教,他才出聲打破沉寂,“人已經死了,再說那些也沒用了……所以我要追究那些破壞我家庭的人的責任。”
“嗯,”陳區長點點頭,“但是使用的方式不對。”
“他們不見我,不跟我談,我有什麼辦法呢?”杜俊才一攤雙手。很無奈地回答,“我別無選擇。”
“你要見他們,想談些什麼呢?”陳區長饒有興致地看著對方,其實小杜比他還要大五六歲,但一是區長一是平民,這樣的對話註定是不對等的,他居高臨下問得很自然。
“談什麼?出出氣吧,”杜俊才低著頭抽菸。艱澀地回答。“人是已經死了……但是我的火兒沒消,現在連外省的報紙都報道了,我這綠帽子全國知名了。”
你就是想訛點錢!陳太忠聽他這麼回答。就越發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但是有可能教育好的時候,先嚐試教育吧。
他也不說對方的行為會讓區裡被動。繼而影響整個區裡的建設,這純粹是官場思維,跟老百姓說這個,有點打官腔的意思——人家家裡都死人了。
其實陳區長本人,也不是很喜歡從上往下壓的官場思維,他最不愛聽的,就是“大局感”三個字,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所以他決定換一種溝通方式。“你可能聽說過,我這個人不是特別講道理,但那是對外人,身為北崇的父母官,我對自己人,是非常願意關照的,這個你承認嗎?”
“是這樣的。”杜俊才點點頭,前一陣他還接了點零散的土方活,但他不是專業的,又想搶進度,導致了一次塌方。倒是沒死人,一個民工被埋了半截。然後被挖出來了。
但這也是事故,白鳳鳴知道之後,直接批示要罰款,不接受罰款你就走人,錢不給了——白區長對建設這一套工作太熟了,一不小心就是人命,目前北崇大興土木,很多沒經驗的都來接活,區長又強調要照顧北崇人,他不得不嚴抓。
杜俊才認為,區裡有點小題大做太過嚴苛,但是他也承認,陳區長確實是想多照顧本地人,連他這臨時拉幾個人的草臺班子都能接活。
但是這一起事故,又讓他小賠一筆,搞得手頭更拮据了——尼瑪,這就是生活吖。
“那咱們今天就像朋友一樣,隨便聊一聊,”陳區長語重心長地發話,“你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截了當地說,言者無罪,我不會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