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要給她留著一口氣，回去送給妙回和常庸試藥試毒！”月挽風咬牙，眸中流露出狠辣之色。她就算是再軟的心，經歷這樣弒夫害子，也無法饒恕。

“咳咳……”直至嗽聲響起，空氣中的腥甜氣息愈發濃烈起來。月挽風俏臉一白，連忙抬頭去看他。他很高，比她高了大半個頭，所以即使是這樣跪坐在地，月挽風想看他的臉仍是要抬頭。

但她一抬頭，便又有溫熱的血液滴落在她的臉上。揹著月光，月挽風卻依舊能看清他那漸漸渙散的眸光，以及消逝的生機。

但對方始終帶笑地凝視著她，努力從眼前越來越模糊的世界中去捕捉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一絲一毫，貪婪又眷戀。

“抱歉了……只能到此為止了……”白霧騰起，眼前情景一下震盪起來。東方凌霄死死拉著月挽風的手，他並非貪生怕死之人，但至少這一刻，他是真的捨不得了……他捨不得她了。

從他打算孤身一人，引蛇出洞開始，他就打算舍了自己這一條命，為她們的母子平安開出路來。

他不悔，只是不捨。

“東方凌霄！東方凌霄你快把眼睛給我睜開了！”月挽風玉手扶著他控制不住要下垂的腦袋，撕心裂肺地哭喊著道。

心如刀絞的同時，她的腹痛也越發嚴重起來，身下一熱，似乎有什麼黏稠液體在慢慢打溼她的衣裙，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越發重了起來。

但彼時，月挽風也管不上這般多了，她此刻燒心燒肺般又急又痛。

騰出一手，扶著自己丈夫那已經漸漸僵冷的身子。月挽風緊握起右掌中的小桃印記，緊接著閉起雙眼來。她幾乎是用了此生所有的虔誠在祈禱，希望能從壽裡那棵枯萎的長生果樹上為他求得一線生機。

但長生果樹依舊枯萎著，壽也是一動不動著，只有她懷裡的這具身體，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冰冷僵硬起來。月挽風第一次嚐到這種烈火焚心的滋味。

風水輪流轉，因果總是迴圈的，上一回她為東方凌霄擋箭時，東方凌霄壓抑的苦悲痛楚，這會兒她總算也是嚐了個遍。

但月挽風不死心，仍是緊咬著下唇，努力想要去突破自己和壽之間的那一層阻礙。

“王妃……”還是曾青眼尖，最先發現了她那坐著的衣裙上，暈染開的血跡。這樣的地方……顯然不會是東方凌霄的血濺上去的。

月挽風不言，難怕她並沒有經驗，可這會兒多多少少也明白過來一些……這孩子就要降世了。

強忍著刀絞似的腹痛，這父子一裡一外，對她一個是身，一個是心的折磨。令月挽風總算忍不住落下淚來，淚珠順著她桃花面頰劃落，掛在那玉瓷般的下巴上，最終一點一點地滴落在她那緊握的右拳上。

月挽風依舊沒有睜眼，卻感受到掌心一涼，似乎是自己的眼淚順著指縫滲了進去，去掌心那原本溫熱的血不分彼此地混為一體。

血淚相融，密不可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