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那塊掛了幾十年的牌匾,終於被卸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月字牌匾。
任憑葉宗再無奈憤恨,也只能收拾好東西,帶著家眷搬離了那座繁華地段的上乘府邸。又將積攢的銀錢花去大半,才重新尋了處地方安家。
雖說這一回的禍難幾乎是馮家兜著,可他到底也濺上了些。沒被皇帝辭官,卻是讓他休假,好好修身養性。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他這樣的年紀,應該還是向上爬的時候,卻落了一身清閒。
而且最近,朝中又新拔了幾個官員,權力已漸漸從他手中轉移。堂堂丞相,如今不過頂個虛名,活成了傀儡。
更讓葉宗惱怒的是,他除了帶些貴重傢俱擺設和部分銀兩,其餘的都被吏部扣留了下來。
銀兩是死的,用完就沒。可那些鋪子是活的,但沒一間能留得下來!
幾乎是閉著眼,葉宗都能知道這背後是誰下的暗手。月挽風!她手上有皇上御賜的那面白玉牌!
眼巴巴地看著那些鋪子被查封后歸入國庫裡,葉宗心如刀絞,卻也無可奈何。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清廉的好官,手底下一直不乾不淨,不乏貪酷之弊。
從前礙著他的丞相之位,沒人敢出聲。如今他一旦落勢,便立即漏洞百出。
這根本就不是栽贓陷害,不過是變相揭發。
也是直到如今他才明白,自己以往最看不起的這個女兒,非但不傻,手段和心思還遠不是馮芙蓉這些後宅女人可比的,她從前都是在扮豬吃虎。
只不過,後悔也晚了。
馮家有縱容馮芙蓉謀害月家的罪名在前,又有月挽風推波助瀾在後。所以現在的葉馮兩家早已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馮芙蓉更是被判了秋後問斬。
繼李家以後,葉馮兩家也折在了月挽風的手裡。
*
陰冷潮溼的牢獄裡,四處暗無天日,昏黃的燭燈在地面打下長長陰影,彷彿一隻伏地猛獸,等待著殘忍的吞噬。
燭火輕晃,一道身影自那陰影處緩緩走出,恍如暗夜使者,為收割性命而來。
馮芙蓉兩手立刻死死地扒在牢柱上,扭曲的臉也擠在上頭,大團不甘和怨毒從眼底瘋狂湧出。
“月挽風……你個小賤人!竟然還敢來!”她嗓音尖銳刺耳,似是恨不得把恨意凝成實質,當場擊殺了對方。
月挽風微微一笑,摘下了大黑斗篷上的連帽,露出那副花容月貌來。
“你覺得我還有什麼不敢的呢?大夫人。”她笑著蹲下身去,與馮芙蓉平視。
那雙水眸依舊是溫淺,可裡頭情緒卻是馮芙蓉從未見過的。
明媚笑意之下,盡是冷沉之色,欺騙性的清淺眼瞳中,實則深淵萬丈。這才是月挽風,隨性灑脫的只是性情,狡黠善謀才是她的本性。
“是你……是你算計我的!那株桂花有問題,對不對?”被駭到全身發寒,馮芙蓉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指著她顫抖道。
將耳邊凌亂的髮絲往後理理,月挽風那雙似是天生含笑的眼眸看向馮芙蓉,語氣無辜:“大夫人怎麼能這麼說呢?這可不是算計,是招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