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楚景沐今天來了興致,想看她作畫,蘇綠芙也沒拒絕,問他喜歡什麼,楚景沐說,“你這麼喜歡芙蓉,不如畫一朵芙蓉花。”
“好啊。”蘇綠芙臉色不變,執起畫筆,當真一筆一筆勾勒出一朵芙蓉花,楚景沐看著她完美的側臉,心中另有想法,雖然確定了是她,可再確定又有什麼關係,牆上的芙蓉是不是她留下來的,看畫風就知道。
這夫妻二人,心思一個比一個多,楚景沐如此說,蘇綠芙對他本就戒備,何嘗不知道,然而,楚景沐不知道的是,蘇綠芙殺人用左手,畫血芙蓉,也用左手,她左手畫的芙蓉和右手畫的芙蓉,相差許多,看不出是一人所畫。
肖樂進來回稟,“王爺,老爺回府了,正在大廳候著王爺。”
楚景沐呆住了,蘇綠芙畫筆一鬆,本來點綴好的芙蓉花,突然被描上重重一筆,破壞了芙蓉的美感,她回過神來,若無其事地放下畫筆,楚景沐心中已翻了天,連看這朵芙蓉和牆上的血芙蓉是不是一人所畫的心思都沒了。他側頭,清楚地看見蘇綠芙的笑,那是一種獵人等待獵物終於出現的笑容,刺痛他的眼睛。
“芙兒,你身子骨不好,還是待在西廂,等晚膳的時候再見見爹。”楚景沐並不想他們見面,雖然知道這樣很奇怪,可他仍然是這麼說。
“王爺可真愛說笑,公公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這媳婦茶無論如何都要喝的,王爺可別讓我成為侍寵而驕的女人,這府中這麼多雙眼睛,會說閒話的。”蘇綠芙盈盈地笑著,示意奔月把披風拿過來,緊緊地披好。
094
楚景沐看了她一眼,垂下眼,攬過她的肩膀就往外走,心底的寒氣越發濃重。
王府正廳,楚雲正坐著,喝著情兒和金兒捧上的茶,隨口打探府中之事,有意無意提起楚景沐和蘇綠芙,情兒是府中長大的丫頭,自知輕重,不讓金兒出口,小心翼翼地回答著楚雲的問題,淨挑蘇綠芙的好處講。
而她瞥了一眼金兒的動作卻被無憂收進眼底,暗自一笑,這王府的丫頭多半是把她當成老王爺欲配給楚王的側妃,態度才會如此不善,卻也說明一點,這王妃深得人心。
片刻之後聽見一陣零零碎碎地腳步聲,楚景沐撐著傘,他們均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只見一抹白色的身影飄逸流彩,緩步入了大廳,頓時暗香浮動。楚景沐收了傘,交給一旁的冰月,他們才看清來人。
對無憂來講,楚景沐俊逸清朗的身影遠遠不及他身邊之人給她的感覺來得震撼,不是因為蘇綠芙的美貌,而是她臉上那抹熟悉又陌生的笑。印象之中,劉芙若也是這般笑著,劉芙若的笑是狡黠的,聰敏的。可她的笑裡多了冷清和飄渺,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迷霧皆掩蓋在笑容之中。容貌雖不像,神韻卻有幾分相似。
蘇綠芙一進門,眼光就直直地看向楚雲,腦海中瞬間閃過的是他背後偷襲,刺了她爹爹一刀,又點了她姐姐胸前的死穴。滔天的恨意全部掩蓋在她的笑容裡,甚至笑得更加溫暖陽光,看著楚雲眼裡有片刻的欣賞。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他旁邊的無憂身上時,臉色刷白,太像了,那女子太像她的姐姐,十年過去了,人的容貌都發生了變化,可有的人,容貌卻變化不大,如無憂。少了幼年的稚嫩,五官張開,她身上仍有幼年七八分影子,蘇綠芙看得目瞪口呆,幸好這些年來,她控制情緒的能力出神入化,很快回過神。
怎麼可能是她的姐姐,她清楚地看到姐姐死了,楚雲殺了她爹爹,怎麼可能會放過姐姐,放在身邊養大成人,他就不怕養虎為患。他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殺了姐姐,心中愧疚,找了一名模樣差不多的女孩養在身邊贖罪?
楚景沐牽著蘇綠芙上前,拜見楚雲,“爹,這是蘇綠芙。”
“媳婦蘇家之女蘇綠芙拜見公公!”清脆的聲音在正廳中迴響,溫溫暖暖,和外室隔了一層空間。蘇綠芙拿過一杯茶,恭恭敬敬地敬上。
楚雲對她似乎頗為讚賞,笑著喝了這杯媳婦茶,蘇綠芙低頭,冷冷一笑,無憂看著蘇綠芙,喃喃問,“我們是不是哪兒見過?”
蘇綠芙的聲音有片刻的僵硬,“沒有印象。”
“爹,這位姑娘是誰?”楚景沐不禁好奇地問。
“無憂是爹摯友的女兒,自幼在江南長大,這次隨我上京玩一段時間。”楚雲笑著解釋,心中也有盤算,如果楚景沐和無憂能彼此有情就更好,讓楚景沐娶無憂為平妻,一同伺候楚景沐,他也安了心。
無憂微笑著和楚景沐打招呼,楚景沐心不在焉回了一禮,蘇綠芙垂眉低眼,不知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