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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蕩。

疏桐緩緩站起身來。

綠裙女子一邊俯身撿拾地上的瑪瑙碎片,一邊豔羨道:“疏桐,我真羨慕你,總算是熬出頭了……”

疏桐道:“青竹,我正準備向夫人舉薦你去陪嫁,可你進來得早了些。”

名叫青竹的綠裙女子頓時怔住。

看著一臉錯愕的青竹,疏桐抬步走出了屋子。

室外的日光越發明麗,映照得院子裡的槐花皓白耀目,疏桐不由得微微眯縫起眼簾。待視線適應了這道強光,疏桐才發現遠處的槐樹下,立著兩道高頎的身影。

福瑞苑乃是王愷府中接待賓客的院子,聯想起青竹早先說王爺親自登門送聘禮的那番話,疏桐當即退身隱於廊柱下,留意起樹下兩人來。

一人背身而立,玉冠束髮,著玄色錦袍,體型高魁,雖看不到臉龐,但從衣著服飾來看,斷非尋常賓客。另一人側身而立,烏木髻發,著青灰素紗褒衣,清俊飄逸。可待疏桐仔細辨清他的五官,頓時大吃一驚:竟是他回來了!

此人便是疏桐的舊主,王愷的四子王墨。因他出生於午夜子時,被王愷賜字子夜,府中皆稱他“子夜公子”。王墨的母親婉娘曾是王愷最寵愛的側室,患罕見惡疾身亡,或是受母親體質影響,王墨也自小體質羸弱,常年難離藥爐。

王愷起初念在其母婉孃的情分上,對他頗為喜愛。之後,王愷聽人說子時出生的人命中克母,心下便有了些芥蒂。再往後見他因病足不出戶,性情怯懦,行事畏縮,全無男兒的英武霸氣,便深感失望。

疏桐初入府中,便被指派到王墨所居的清梧院當差。疏桐彼時年幼,不懂得藏匿心思,屢屢從王墨身上洩恨:在他的飯菜中吐口水,往他的藥碗裡撒泥灰,甚至故意失手將滾燙的開水打翻在他身上……

直到六年前,疏桐無意得知當家主母常氏與婉娘之間的恩怨罅隙,為引得常氏注意,疏桐將王墨哄騙到後院荷池旁的積香榭裡,設計支開隨行的家僕,將他推入了結有薄冰的池水中。

待她呼救引來家僕將王墨撈上岸來時,他已是氣若游絲,命懸一線。王愷連夜請了御醫急救。御醫診視後,只說自己無能為力,但卻為王愷推薦了另一位名醫。抱著一線希望,王愷次日便著人將王墨送往太行西南山麓的王寺村,請求名醫王叔和的後人王世安救治。自那以後,王墨便留在了王寺村養病求學。

當日,看著面色蒼白奄奄一息的王墨,疏桐心下也有些惶惑惻然。可一想起自己的身世,便又覺得暢快無比。她原本是懷著賭徒的心思做下此事,不料她卻賭贏了。常氏果然留意到了她,不但包庇了她那本來很容易查清的罪行,還替她升了月例,將她調至身邊做事。

雖有六年不見,王墨已從孱弱少年成長為翩翩公子,面貌大變,但疏桐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只因,他唇角噙起的那絲若有若無的笑容,一如往昔。

六年前,青竹就十分戀慕子夜公子,直言喜歡他為人仁惠謙和,尤其喜歡看他臉上那抹溫雅柔和的淺笑。

疏桐卻從不覺得他的笑溫雅柔和,反是令她後背發涼。因為她知道,一個人被兄弟羞辱,被僕從咒罵,被親人遺棄,還能唇角帶笑,這人不是在裝傻,就是真傻了。

“王爺放心,月容一向行事謹慎,斷然不會有所差錯。”

百步外,皎皎怒放的花樹下,王墨的臉上依然掛著那縷若有若無的笑意,看得疏桐心下有些發緊。她幼時曾隨父親學過唇語,稍加留意,便辨出了王墨的話語。原來,那名背身而立的玄袍男子,就是蕙小姐的未婚夫婿,月前才被皇上任命為平北將軍的成都王司馬穎。

看不見司馬穎的臉,卻見他微微點頭,似在贊同王墨的話。

少頃,王墨又道:“我會根據王爺的需求,適時減量。再則,此番回洛陽,我打算長住下來,王爺提到的……”

疏桐讀唇辨到王墨說出“長住”一詞時,心下突然一動:何不利用他來打消常雲霽要自己陪嫁的念頭?!

這個想法一浮現,疏桐便暗暗握緊了拳頭:今日今時,自己絕對不能離開王愷的府邸,否則這些年的種種煎熬磨折都白受了!

打定主意,疏桐又仔細辨讀起王墨的唇形來。她不久前曾見王愷與來客說起,司馬穎是為捍衛太子尊嚴得罪了權臣賈謐,才被遷任平北將軍的。如王愷這般精於算計的人,竟捨得將自己最為寶貝的女兒嫁給外遷貶謫的司馬穎做側妃,而多年未曾歸家的王墨也私下與司馬穎有聯絡,莫非,王家是在密謀什麼?……

“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