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落後脊,傳來孟雍身上熟悉又陌生的冰冷。
趙宸踉蹌不止,喉間腥甜漫延,明明沒疼到那程度,鼻子卻不爭氣地酸了酸。
不過一瞬,她強穩身形,再次向馬車衝去——
孟雍眉間微蹙,看向遠處已經解決尤閔,並開始注意這邊的殺手,又轉向即將衝出山道的馬車…
他腳下一挑,碎石塊裹著勁風襲向趙宸,將她剛伸出的手臂打落下去。
趙宸後力消退,摔在深峽邊緣,眼看馬車逐漸消失在令她目眩的高度,片刻,一聲極沉悶的聲響,自深峽底部傳入她耳中。
長久的凝滯,身後兩方的打鬥停止,趙宸還是半跪在那,一動不動。
孟雍見殺手退走去尋屍體,才淡淡地看了她兩眼,對手下道:“撤——”
殺意洶湧,短刃劃開夜色斬向他脖頸,憤怒中帶著趙宸自己也沒發覺的委屈。
孟雍眸中倏寒,反手一斬將她震開,隨之又一刀揮落,見她吃力架住,他神情清冷地俯視著她,“想求死我可以成全你。”
不是為了給小東西留著這個得信任的暗衛,剛才那種情況他根本不會留手——
玄清閃身上前,一劍挑開他的刀,聲音尖細,“孟先生,我等不過奉命行事,您有什麼…還是回去和殿下說吧!”
孟雍頓了頓,被殺意激起的不適稍退,雁翎刀歸鞘,瞥了一眼玄清那些手下,帶人融入夜色…
鮮血一滴滴自面巾中濺落在地,趙宸拄著短刃站起身,任由玄清近前扶住她。
“小祖宗,您可真是祖宗,人都死了您還跟他較什麼勁兒?萬一他真的——”玄清壓著還在跳的眼皮低低道。
“你不是說不怕他?”趙宸聲音嘶啞卻恢復冷靜,邊說邊示意迎春等人撤離。
玄清一噎,嘟囔著:“家師曾給貧道算過一卦,三十九歲這年貧道會臨死劫,現在看,十有八九要應在那臭小子身上…”
聽他神神叨叨的瞎扯,趙宸愈加平復,出了三山峽翻身上馬,向著京城疾馳。
夜風呼嘯中,趙宸凝神回憶起關祁昊死前的場景。
當時對方分明趁機和她說了些什麼,但太過倉促,以她的耳力也聽得很模糊。
“左、信、保重或者抱歉…”她喃喃重複。
對方明知道她是來救他的,可還是義無反顧的尋死,連當初應下的告知真相,也以這種很可能不被理解的方式完成…
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他棄活路不顧,還帶著妻子一起自戕——
晨光初現,離京還有二十里,趙宸的耳朵卻忽然連連顫動,同時勒馬收僵。
“怎麼了?傷勢撐不住了?”玄清忙停住問。
趙宸搖搖頭,示意他跟上,悄然向著遠處的那片荒林潛去,那裡有人在打鬥。
荒林中,斬馬刀與雁翎刀不停對撞,聲音刺耳尖利,隱約間似乎有火花濺起,生死相爭,令遙遙窺視的兩個人都心中一凜。
孟雍和昆吾——
趙宸小心地又藏了藏身形,眼中卻有些不解。
他們會交手很正常,畢竟昆吾怎麼也不會大度到,放過曾差點殺了自己的人。
但他是怎麼知道孟雍昨夜會出京,還能在這把人給堵住…
全力一招,一觸即分,孟雍拄刀一滯,輕笑:“昆將軍這麼大火氣?倒也是,想必將軍現在很失望吧?在下告罪——”
他好看的眉眼彎出一個挑釁又欠揍的弧度。
昆吾眼中暴戾翻騰,怒極反笑:“你找死!”斬馬刀倏動,似攜開山平海之力。
二人再戰,難解難分,涇渭分明的兩方人馬互相牽制,都持兵蠢蠢欲動——
見孟雍一時竟落了下風,趙宸的手緩緩握上短刃,無聲看向玄清:弄他?
玄清頭搖得像撥浪鼓,寫:‘您還是消停點,昆吾可是那個老閹貨教出來的,要是咱給弄死了,少不得惹火燒身…’
寫完,還不放心,緊抓住她的手臂,發力便要帶她退走。
趙宸擰眉掙開,玄清要是不幫手,那她便也不會現身,畢竟昆吾的確不好殺。
此時交戰的二人再次動用全力,一招抵百招,似真的要分出個生死來——
斬馬刀忽然破開封擋,斜斬進孟雍肩下三分,令趙宸身形一繃,差點衝出去。
可得手的昆吾卻現出驚疑之色,下意識便要收招後退。
孟雍探手抓住他的刀杆,笑容染血,“昆吾,腦子是好東西,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