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雍顧不上管她沒頭沒尾的話,緊盯她眼中濃郁的紅,“去叫小希兒!”
趙宸眸光潰散,又重複,“有人要殺我。”
“我知道、知道,讓人去查了。”孟雍小心道,像怕驚動什麼。
“叛將、逃…逃去深坑,之後——”戛然而止,她又想不起來了。
孟雍頓時怔住,想追問什麼,小希兒已經跑進來,剛好看到紅芒將將要消退。
“噓…”小希兒示意孟雍噤聲,忽然伸手撫著趙宸額間,“你別怕,是夢…”
聲音稚嫩,溫緩不止。
趙宸被打斷思索,無奈地鬆開眉心,正想趕她走,頸側至臂間突然一陣刺痛。
成排的銀針倏地刺入,小希兒喊:“抓到它了!孟哥哥,快!”
孟雍忙運內力,貼著趙宸臂側移向她傷口處,看上去有些吃力。
見趙宸疼得冷汗淋漓,蜷成蝦米狀,迎春疾步上前想制止,卻被小希兒攔下。
“病人被下了藥,孟哥哥是救人!”
在迎春因下藥驚住時,趙宸忽然痛喊,隨後似被抽空力氣般失去意識,同時,極暗的血紅漫開在傷口處的白布上。
小希兒沮喪道:“它又跑了。”
孟雍心頭死死揪住,幽幽問:“小希兒,你說什麼藥?是毒?”
“不是,是藥。”小希兒取下白布,嗅了嗅,“好像已經很多年了…呀!不對,病人最近還服過——”
小希兒像發現了什麼,自顧自伸出小手,探向趙宸的腕脈,而屋內其餘二人,此時心思都不在,誰也沒攔她。
失去意識的趙宸更不知道,正有一個小孩子,在觸及她的秘密——
“孟哥哥,咱們好像闖禍了…”小希兒收回手,癟嘴道,“這藥不是害人的,是病人很難過,吃藥就想不起來難過…”
孟雍聽不明白,急得想立刻把扶拯找回來,可遠隔千里,又實在來不及。
他穩了穩,拉住小希兒,緩聲問:“這樣,你告訴我,這個哥哥吃了什麼藥?為什麼會像現在這樣?”
“什麼哥哥?”小希兒奇怪地偏頭,開始拔針,“藥我辨不出來,脈象很亂,病人在和幫她的藥起衝突,藥開始失效…”
沒等孟雍驚訝她能探到脈,她迷惑地道:“是她自己在傷害自己——”
最後一根針拔出,趙宸蹙眉醒轉過來,聽過前因後果,毛骨悚然地僵住。
這小孩居然、居然給她診了脈…
“你希望想起很傷害你的東西,可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小希兒認真地說。
趙宸壓著殺人滅口的念頭,闔眸一聲不吭。
“世安,你別犯渾,忘了就忘了…”孟雍強忍擔憂,邊勸邊想給她擦汗。
趙宸倏地撐起身子向裡側躲,不顧傷口被掙開,眼中擠滿冰冷的防備與兇戾。
孟雍僵住,手停在空處。
記得那年他要從戰俘營帶走她時,她也是這樣的神情,像獨自闖進人群的狼——
“你、你們先下去!”他輕聲道,等趕走那兩人,才試探著坐到床邊。
趙宸兇戾不減,手不受控地向短刃摸去,毫不掩飾的殺意刺得孟雍如芒在背。
兩廂僵持,孟雍默了很久,忽然衝著她笑了笑,燦爛又討喜,一如那年。
“躲那兒做什麼?我還能吃了你?”他微微傾身,朝她伸出手,“過來——”
趙宸看著他,許久,漸漸清醒,塌下肩頭,已經摸到刃柄的手也無力鬆開。
這次不是功法在影響她,是她自己…
“我不知道忘了什麼,但那些很重要。”趙宸脫力地向後靠,“我要找回來。”
自那晚夢醒開始,缺失感越來越重,時刻提醒她,丟的東西和性命等同——
孟雍給她包好手臂,“什麼事兒我都能應你,但前提是,你得好好的。”
“不會比現在更糟,有人要殺我,我居然不記得。”趙宸滿心戰慄。
孟雍想起之前,沉問:“你不是在說白天這次?”
“是十一年前。”趙宸嗓音如沙石摩擦,“有人在戰場追殺我,是長明軍叛將…逃到深坑,剩下的又斷片兒了…”
“這些年我一點兒都沒發現,還覺著記得很清楚,逃、昏過去、阿叔找來…”她輕笑,“現在倒好,所有人都攔我,可我連哪兒重要都不知道。”
孟雍喉間堵得說不出話,越想心裡越像針扎——
“要是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