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宸垂眸看了孟雍許久,一肚子話,最後擁擠成兩個字,“都好?”
孟雍啞然失笑,點了點頭,對身後示意。
有人趕著一輛馬車近前。
趙宸忽然想起什麼,快步走過去,挑開車簾一看,三皇子正不省人事地倒著。
這幾天她的心思都被災民引走,根本顧不上管別的,只把他關在後院。
但現在看來,不難猜出在她處理災民時發生了什麼——
孟雍道:“災民暴動不是丞相策劃的,他只是利用這個時機,派人劫三皇子。”
沒了三皇子做傀儡和擋箭牌,可比拿災民拖延她更有效…
趙宸看著孟雍那些手下人人帶傷,頓了片刻,還是什麼也沒說。
“時間不多了,三司官員已經出了應天府地界…”孟雍輕輕擦著她染血的手,“去忙你的吧!我在這兒等你。”
手上傳回的寒涼,令趙宸踏實了許多,默默點頭,上了馬車。
目送馬車駛向大牢方向,孟雍漸漸收起笑,輕聲吩咐:“命人盡力阻攔他們,武親王審出結果之前,不能讓他們趕到…”
聽他開始抑不住低咳,沈三應下後勸道:“您才大病初癒,又一路奔波勞心,還是去休息休息吧!”
孟雍擺了擺手,示意他去忙,自己搖著輪車,隨跑過來引路的唐誠梁進了府。
來到趙宸暫住的房間,房門剛一開啟,孟雍頓時無奈搖頭。
能看到的地方全都亂得出奇,成堆的廢紙團到處丟著,被褥也都鋪展在地上,似乎那位住客幾天來都有床不睡…
“都下去吧!”孟雍摘下斗笠輕聲說著,熟稔地開始收拾。
廢紙團上稍露的字跡令他手上一頓,遲疑片刻,還是展開看了看,不禁微怔,許久,又展開下一個——
時間慢慢過去,不時有人來報著三司官員的行程。
“…已過溧陽…拆橋…”
“…入宜興,大概察覺到咱們設阻…並未繞路…”
“半個時辰前到德清縣…咱們的人被隨護官兵發現,險些被擒…”
孟雍默默聽著,仍蹲在地上翻看那些紙團,直到沈三匆匆而來。
“主公,他們已經到城外不遠了,武親王那邊兒還沒有訊息傳來——”
孟雍輕道:“讓唐誠梁帶人出城去迎,告訴他們城中剛發生動亂…儘量拖著,讓人去大牢候命,這邊拖不住就先把布政使帶走…”
沈三領命退走,孟雍握著厚厚一沓紙,看向外面不知何時黑下來的天色——
夜色如墨,燈火難染。
長長的車隊停在江浙府衙門前,一行幾十人自車上下來,皆官服紗帽。
“唐將軍,我等都說了,要立即去大牢接管罪官,你帶我等來府衙做什麼?”謝時明神色不好,聲音冷淡。
唐誠梁同樣滿心不爽,忍著道:“各位大人趕路辛苦了,還是先休息一夜…”
“不必!”謝時明冷硬拒絕,“時間不等人,請將軍立刻帶我等去大牢!”
一部分官員附和,交頭接耳地低議,面上都有些不滿。
唐誠梁冷下臉,被這群書生指手畫腳,實在讓他忍到極限,偏偏又不能發火。
靜靜旁觀的趙翰卿忽然道:“唐將軍應該也是想盡地主之誼,咱們這麼拒絕,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要說也確實不急在一時——”
“陛下和江南百姓還等著,如何不急?”謝時明冷冷打斷他的話,看向府衙,“倒是要問武親王和濟王殿下在哪兒?”
唐誠梁起了渾勁兒,道:“謝大人問錯人了,本將軍又不是誰的護衛!”
“將軍最好還是快些派人去請。”謝時明冷笑,“陛下有旨意要傳給武親王。”
聽到有聖旨,唐誠梁濃眉皺起,正琢磨怎麼應對,遠處忽然傳來趙宸的聲音。
“本王還想著,誰這麼惦記本王,敢情是謝大人啊!”趙宸一瘸一拐走來。
“見過武親王!”官員們齊齊行禮。
謝時明直起身,難掩不善,“敢問濟王殿下何在?”
“濟王連日審案,累了,大概睡了吧!”趙宸輕笑著,“旨意不是傳給本王?”
官員們頓時一片譁然,清晰的“私審”二字連連響起。
趙翰卿暗自皺眉,看了她兩眼,喚來隨行的公公,道:“傳旨吧!”
“陛下有旨,臣民恭聽!”公公展開聖旨,“…江南案全權交由三司審查,著武親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