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宸忍不住一蹙眉,不明白謝竣這是什麼意思。
可渝王卻只無聲笑了笑,偏頭對太子道:“大哥,記得您庫中有杆鐵槍,能不能取來借我用用?”
太子點點頭,衝一側示意。
片刻,一個長長的木盒便被宮人抬來,重重地擱在了殿中地上。
渝王長身而起幾步走過,左手拎起,右手對謝竣一示意,笑道:“逍遙侯請!”
東宮外苑,雲英臺。
這裡還是先帝做太子的時候建的,作為武將屬官每月互相切磋之地。
趙宸仰頭看著臺上那個持槍而立的人,眼中有幾許莫名亮光閃閃爍爍地跳躍。
臺上的渝王似乎察覺到。
在謝竣一劍刺來時,他忽然回望了她一眼,眉梢微揚,唇間勾起大大的笑容,腳尖同時一踢槍桿,長槍登時宛若游龍…
趙宸靜靜看著,記憶被推回幼時——
那個神祗當時也是這般英武,一杆寒鐵槍,似可挑碎烈陽。
小小的她躲在帳中,頭次對一個人生出震撼,並在之後的年歲中久久難忘——
“都說老二最堪稱是老武王的後繼,傳言不虛。”趙翰卿的聲音響在她耳邊,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
她下意識搖搖頭,頓了片刻才道:“他最擅的不是槍。”
臺上謝竣長劍詭柔,劍身像是黏在了槍頭上,頗有些四兩撥千斤之感。
而渝王則槍尖寒芒刺目,挑刺間連觀戰之人都覺勁風撲面,似要一力破萬法。
這場切磋實在有些耐人尋味,尤其是在兵權即將重新劃分之時——
趙宸思索著忽然微蹙起眉,隱晦地瞥了一眼極遠處高閣之上。
可惜什麼也沒有看到。
只覺那裡正有一道目光凝結在她身上,長久、陰冷…似一條徐徐吐信的毒蛇。
“堂哥?”她沒有再去細看,而是問向趙翰卿,“你來時有碰上什麼人嗎?”
趙翰卿想了想,湊近極輕地道:“陛下來了東宮。”
遠處那道目光轉開,趙宸再也感受不到,想了想才問:“什麼人隨駕左右?”
“見御駕沒有聲張的意思,我便遠遠避開了——”
槍芒陡然大盛,撥轉挑刺,一氣呵成,盪開長劍,堪堪停在謝竣咽喉三分處。
“承讓了。”渝王笑了笑,坦蕩爽朗,毫無勝者驕態地收槍一拱手。
謝竣眸中稍暗,卻也沒因敗而惱,同樣回了一禮,便默默收劍下臺。
“好!二哥當真是厲害!”三皇子笑著撫掌,“逍遙侯這手劍可練了十餘年…”
他絮絮誇著,雖得體卻暗含挑撥之意。
兵權大半劃分給太子一系之事,他已然聽到風聲,如今見對方窩裡哄——
“老三,你也得練練了,才兩年不見,你這步子越來越虛了!”渝王笑著說,如兄弟打趣,卻莫名讓人想起,對方前陣兒剛被趙宸給揍了。
三皇子笑容一僵,微微應了兩聲,又想再說什麼——
“殿下,臣先走了。”謝竣向太子行禮後,孤身走遠,一頓未頓。
趙宸此時卻無心注意眼前,而是無奈地瞥著遠處廊角。
剛剛渝王那漂亮的一槍,引得暗中窺視的兩人興奮低叫,也讓她發現了她們。
當然,不止她一人發現。
“什麼人?!”太子護衛中的一人,此時已悄然摸到那處,倏地現身喝問。
“我、我們是跟武親王一起來的!”林十七想也沒想地擋在項依依身前。
趙宸斜了那邊一眼。
倒是她一時大意,竟忘了林籌是東華門的守將…
“這不是想給二哥看看王妃嘛!”她笑著一瘸一拐走過去,又拉著林十七走回,“瞧瞧您這弟妹怎麼樣?”
眾人注視,林十七毫不怯場,大大方方一禮,揚眉嬌喚:“林家十七見過二哥、見過各位兄長。”
倒是一旁的項依依,見渝王看來,緊忙把頭垂得更低,喏喏行禮,輕聲難察。
全無往日的長袖善舞。
渝王笑望趙宸一眼,這才順著她們道:“世安是個好福氣的,倒是本王匆促,沒能備什麼見面禮——”
“這事兒還是世安欠妥。”三皇子一副兄長姿態,“兩位姑娘都還未出閣,怎好隨意這麼露面教人觀瞧?更何況這兒還是東宮…”
沒等趙宸開口。
林十七蛾眉一立,道:“見見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