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宸撫了撫乍然豎起的寒毛,乾笑道:“孟兄可真是重諾之人,單為拜師時的一句誓言,便肯如此陪我涉險——”
“在下幫您不止是為家師所託,同樣也是為了自己所敬重之人。”
他仰頭看向井口處的天光,眸中情緒暗湧倏忽:“白馬嘯西風,長槍平亂世,縱無緣得見老武王那等風采,也總該為其做點什麼。”
“所以…”他看向趙宸,一字一頓:“無論是誰害死了他,在下都會一查到底。”
趙宸心底不禁升起疑惑。
對方情緒真實的令她挑不出一絲可疑,然而直覺又告訴她,這人不能盡信!
不能盡信、可又有能用得上對方的地方…
利用對方成事!
榨乾對方的價值!
過了河再拆橋也不遲!
感動霎時浮滿面上,她緊緊握住對方的手,紅著眼圈使勁兒一點頭。
孟雍也未抽手,反而順著她回握了一把。
某種結盟,似在這一刻悄然達成,只除卻兩雙擠滿情緒,並相互對視的眸中,各自都在彼此探不到的深處,藏了把噼啪亂響的小算盤——
“殿下?”
“東家?”兩個聲音同時傳來。
待上方二人得到回應,並確定他們人在井底後,便快速放了繩子下來。
趙宸見狀忙緊貼向他,並以完好的那隻手牢牢抓住他腰間的束帶。
“您這又是幹什麼?”孟雍無奈問道。
她認真道:“下來的時候就是沒抓緊,手都扎破了,這回上去我一定抓緊!”
……國公府前的糟糕記憶令他滯了好一會兒。
默默用繩子把趙宸細緻捆好,他自己在心裡勸了自己好半晌,這才遲疑著扯開她的手,直接將她攬進了懷裡。
趙宸一怔,下一刻就心安理得地抱住了他,小小的腦袋左右磨蹭了幾下,尋到他不軟不硬的胸口處一腦袋埋了進去。
之前被砸過的胸口又疼了起來,害得孟雍直想撒手,可見她一副舒服的快睡著的樣子,又鬼使神差的止住,扯了幾下繩子,示意上面的人發力。
好不容易折騰上去,外面已是日薄西山。
在另外二人怪異的注視中,孟雍將仍黏在他身上的小東西扯開,這才淡淡問:“人跑了還是殺了?”
“奴無能,被對方逃了!”蘇煙收回瞪著趙宸的眸光,捂著傷臂羞愧低頭。
趙宸拖著腳挪到遠處,瞥著那對主僕,小聲問向一旁:“你傷哪兒了?不要緊吧?”
迎春愣了愣,搖頭道:“沒受傷,屬下一直是按您說的,保全自己最要緊,不然拼命的話,也許能留下那老頭。”
“沒事,跑了就跑了。”趙宸渾不在意地說。
心裡卻暗道:跑了才好,跑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