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雖然過的比以往慢了許多,可上元節還是悄然來臨了。
日落之際,趙宸站在鏡子前打量著自己。
天青色長衫素淡卻不顯廉價,白玉冠飾低調又不失精緻,雪白長裘襯得她這張小臉兒愈發俊俏。
她滿意地點點頭說:“得,就這身兒吧!”
“您可算選好了,咱就是出去逛逛,又不是去會哪家的小姐,您犯得上嘛…”雙喜捧起一堆衣服嘟囔個不停。
“畢竟是頭一回,人家都那麼花心思地訂了凌霄閣的頂樓,我不得捯飭捯飭應個景兒才說得過去?”她說著騷包地摸出扇子一比劃,搖頭道:“可惜了,要是夏天就好了。”
雙喜邊收拾邊道:“要我說,您玩玩也就算了,可千萬不能當真,我還指望您娶個王妃回來,好給咱府上續香火,您這要是跟了孟先生——”
啪!趙宸一扇子敲在了他腦袋上,連道:“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
雙喜顧不上疼,開心地說:“太好了,我就知道您不會真喜歡他的。”
“喜不喜歡的另說,主要是,要跟也是他跟我,我跟他像什麼話!”想起那天和孟雍的爭論,她認真地說完還用力一點頭。
“對,要嫁也得他嫁給我!”
………
等他們折騰著出了門,已經是酉時初了。
天邊的濃黑浸染了大半個夜空,然而這一夜的京城,卻註定是明亮如晝的。
沿街的花燈星星點點、各型各色,孩子、大人們都走在街上,或提著花燈耍鬧,或是三三兩兩的賞著燈、猜著燈謎。
間或有女子混在裡面,紗巾遮面,嬌笑連連。
趙宸一向喜歡熱鬧,於是剛進城東就棄了車,帶著雙喜和迎春融進了人潮中。
“這個怎麼樣?看著還挺好看…”她拎起路邊的一盞荷花燈對雙喜二人道。
“咱還是快走吧!這人太多了!”嘈雜中雙喜大喊:“孟先生還等著咱呢!”
“公子要是喜歡不如買下?只幾錢而已。”賣燈的老婦人笑著說:“這都是老太婆我一點一點編的,您買了準不虧。”
“好,那就要——”
“哪個不開眼的?!”一聲囂狂的斥問打斷了趙宸的話。
同時雙喜忙收回腳道:“對不住對不住,我沒看見身後有人,咦?謝公子?”
謝亦章定睛一看,頓時面色難看地抿緊了唇。
自上次的事後,謝家便開始施行“全族遠離趙宸”,連謝端也很久沒告狀了…
他臉上寫滿了晦氣,一甩袖子就要走,卻被身邊一人扯住。
“謝兄這是怎麼了?被個狗奴才給踩了一腳也能忍下氣兒?”
趙宸這時也放下花燈,看向這說話漏風的人。
倒也是巧了,關景沛!
再一轉眼——
更巧了,四皇子也在!
“大侄子,你這門牙還沒長回來就出門,也不怕灌一肚子風?”她笑問。
關景沛強壓惱色,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說誰家的狗奴才這麼不開眼?敢情是武親王調教出來的!”
這話一出口,謝亦章和四皇子都是眼皮一跳,忙扯了扯他,示意他算了。
趙宸眯起眼睛笑了:“怎麼?崇拜叔叔的手段?來,給叔叔叩個頭,想學什麼叔叔都教你,你叔叔我會的可多了!”
論起牙尖嘴利,十個關景沛捆一起也不比她。
“要是抹不開臉兒,咱們叔侄可以私下來,你叔叔我還是很樂意教你的,不說讓你能管好手下人,至少也能教教你怎麼管自己。”她笑容慈祥,一副長輩做派。
關景沛恨得牙根直癢癢,甩開扯他的手,罵道:“死瘸子,你他娘少在這裝大掰兒蒜,當年是我爺爺給你爹幾分臉面罷了,你還真給臉不要臉了?!”
“你爺爺,對,也就是我阿伯,他都沒反悔,你這是操的哪門子心?”她興致缺缺,“大侄子乖,趕緊哪兒熱鬧哪兒玩去,叔叔今兒個沒閒情兒調教你。”
她聲音不高不低地抱怨:“對了,你回頭還是去太醫院看看吧,你這說話漏風漏得太厲害了,你說得不累,本王聽得都累。”
此時周圍已經聚了不少看熱鬧的,都不由被她這話給逗笑了。
關景沛一張臉漲成豬肝色,還是不依不饒:“少扯沒用的,你帶的這個狗奴才髒了謝兄的鞋,他今個兒要是不給我謝兄賠禮,這事兒可過不去!”
謝亦章面色一僵,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