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咿——!”
趙宸捂緊耳朵翻了個身,把腦袋埋進被子裡,試圖再回到睡夢中。
“未開言不由娘珠淚雙流…只因為貪紅塵下山私遊…借雨傘兩下里姻緣成就…”
被窩裡的趙宸又蠕動了幾下,直到外面腔調一轉。
“罵一聲無道君細聽根芽…老王爺為山河奔走天涯…賊昏王竄了位謀亂邦家…”
額角兀自跳了幾下,她終於翻身坐起,呆滯無神地看向聲音傳來處。
“…賊好比王莽賊稱孤道寡…好比秦趙高指鹿為馬…只罵得賊昏王無言對答…”
庭院中,孟雍一身淺青錦襖,髮絲規整的高高束起,邊低垂著眉眼來回踱步,邊不時轉換曲牌吊著嗓兒。
一顰一蹙,優雅得體,可謂是無意勝有意。
安坐在廊下的雙喜,不自禁出神的痴痴端瞧,三魂七魄好似都被勾了個乾淨,連身側近了人也沒發覺。
“喜大總管,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慵懶輕佻的聲調響在他耳邊。
雙喜想也沒想的回問:“什麼——”下一瞬,他渾身一僵,如大夢方醒,忙爬起身連連向後退:“三、三丈遠。”
趙宸面上浮著層淺淺的笑,緊了緊外衣又問:“現在什麼時辰?”
“卯時…二、二刻。”雙喜頓時苦下臉。
眼前這人平日裡什麼都好說,唯獨睡覺沒得商量。
府中唯一的要求就是,只要不是上朝的日子,午時前主院不準有任何聲響。
“您說得太對了,這絕對是白骨精!只一眼就能叫人迷了神!”見她一臉假笑,絲毫沒有接話的意思,雙喜只好又說:“要不您還是把他趕走吧!不然這見天都在眼前晃著,誰能忍下不去瞧!”
趙宸依舊沒吭聲,只半倚廊柱靜靜看向孟雍。
後者好似剛剛察覺回望過來,還輕笑著見了個禮,似乎將昨夜的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畢竟再兩天就是太后壽誕了,在下說不得要多練練。”他一如往常般知禮,遠遠笑著說:“要是有什麼攪擾之處,還請您多擔待。”
趙宸眯起眼睛:“老祖宗既然將先生託付在這,那自然要事事順著先生心意。”
將孟雍接來府中後,她秉持榨乾每一分好處的原則,把這事報給了太后。
老太太聽過後很高興,不僅做主將她的月例漲了一番,還賞賜了不少好東西,最後則千叮嚀、萬囑咐要她照顧好孟雍。
拿了好處就得辦事。
趙宸跟自己這麼唸叨了一句,被吵醒的鬱氣也就散了大半。
“好在先生的風寒痊癒了,不然御前失儀,可是要掉腦袋的。”她似在說笑。
孟雍微微翹起唇角:“多虧您府上養人。”
趙宸也笑了,眼睛都推擠成了一條線,而後不住的打量著他。
就在前日,俞太醫為順天府配的那些解藥,憑空丟了整三份,而之後,武王府中便再沒響起過孟雍的咳聲。
按俞太醫所說,服了他的解藥,脈象便會隱有獨特的波動,更會持續兩日時間。
趙宸知道這事後,便在昨夜趁機裝作酒醉。
一來為了驗證孟雍是高手這個的猜想,二則是,想親自摸摸嶽珵說的那道疤,到底在不在孟雍腰上。
雖然疤沒找到,但脈卻被她探了個清楚——
孟雍被她莫名的目光盯得惡寒不止,藉口廣和園還有事,便匆匆離去了。
目送對方走遠,趙宸眸光越來越暗。
武功再高終不過是肉體凡胎,無論是下毒,還是夥同他人圍毆,總是有法能解,真正使她忌憚的,是至今都搞不清楚對方的目的。
這人就像團看不透的迷霧,直教人無從下手。
可近來發生的每一件事背後,又似乎都有這個人的影子,令她想躲都躲不開。
直覺告訴她,這人就是成心想將她扯進這些風波中。
微顫的睫毛將眸光遮住,她又恢復了往日裡漫不經心的樣子,呲牙一笑。
既然這人如此費心請她入局,那她何不陪對方玩玩?
不過,這莊家誰做…就未可知了!
………
難得起個大早,趙宸也沒悶在府裡,洗漱好又用過早飯後,便帶雙喜出了門。
京城有六絕。
永定門的賭坊、珠市口的官妓、麗正門的戲園…松竹齋的物件!
“衛國公都交代過了吧?”她姿態悠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