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他便扶了扶鼻樑上的老花眼鏡,笑著搖了搖頭。
聽見門口有響動,許若愚抬眼一看,卻是父親許叔巖。
“爸,找我有事嗎?”,今天老爺子倒沒出去散步,讓人心裡生奇。
許叔巖走了進去,腳上只穿了一雙樸素的布鞋。他在位時施政正直,廣納民心,有位受過他幫助的老太太對他感恩戴德,農村人,沒什麼好送的,每年親自做一雙布鞋送來。等老太太死後,她兒媳婦繼續著這件事。
只要不出門,許叔巖都是這簡單打扮。
許若愚自嘆自己這輩子做官,做到有這一雙布鞋就功德圓滿了。
父子兩個隔著一個小檀木桌坐著,許若愚替父親斟了茶,一股清香茶味飄到房間的角落裡,使人心中生靜。
“阿涼今天,來問我她母親的事了”,許叔巖緩緩開口。
一聲悶響,許若愚手裡的茶杯忽地落在地毯上,沒打碎,裡面的茶水卻浸溼了表面,看起來比別處暗。
許若愚不敢置信地瞪著一雙眼睛,手緩緩地落在兩隻膝蓋上,無可是從地在上面揉著。
“她……她知道了?”,許若愚嘴裡幹得厲害,剛剛喝下去的茶水像瞬間蒸發了一樣。
許叔巖搖了搖頭:“還沒有,但她已經起了疑心。可輕蘊是什麼人,你我都清楚,即使阿涼一時不會深究,但他一定會一查到底”
許若愚失了魂魄一般搖頭,嘴裡唸唸有詞,“不,不能讓阿涼知道這件事。她是那麼幹淨的孩子,絕不能讓她沾到這種汙穢當中來”
許叔巖不禁一嘆,“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孩子大了,她有自己的主意。就像以前我逼著她和輕蘊結婚,這種事能做一次,但不能有第二次”
許若愚儒雅了一輩子,此時心裡卻恨出血來,“是誰把這件事透露出去的?!這事不僅阿涼不能知道,連輕蘊也不能。不然的話,他該怎麼看阿涼?怎麼看我們許家?”
想起女兒好不容易才獲得幸福,絕不能因為父輩的錯事,毀了她一生。
許叔巖苦笑道:“輕蘊有多護著阿涼,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在她身上有一丁點的存疑,輕蘊都要刨根問底,更何況是關於她母親的事了。這時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說了這麼多,他才回到正題,“我來找你,是因為看著他們小兩口關係突飛猛進,輕蘊說來年就和阿涼舉行婚禮。既然要堂堂正正做夫妻,我們便不能虧待阿涼,那座宅子我年年找了古建築修復名家保養著,趁著著機會,就轉到阿涼名下,就算是她的嫁妝了”
這事本來就商量好的,許家只有許涼一個女兒,那座聞名整個南方的宅院,最後的主人只能是她。
許若愚便點點頭說:“最近我也在想這事,雖然葉家聲勢浩大,但我們家阿涼也要有傍身的東西。看她和輕蘊恩愛的樣子,說不定您就要當祖父了”
父子兩個雖說心裡都沉甸甸的,但一想到阿涼,心裡都淌過一絲清亮甘甜,不禁相視而笑。
到了晚上,他們正在談論的許涼正窩在書房裡的沙發上看小說。
葉輕蘊怕她一個人胡思亂想,便將她捉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來。他在民國翡翠檯燈底下辦公,她則捧著一本書在看。
窗外有呼呼的風聲,時不時將窗戶颳得簌簌作響,襯得書房裡更加寧靜安全。
許涼看的是一本古代言情小說,講的是一對相愛的表兄妹歷盡千辛萬苦,終於結為連理的故事。
表哥生在一個官宦世家,可表妹卻只是個商販的女兒。在等級森嚴的古代,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別。
他們雖然相愛,但表哥的父母卻不同意。兩人只好在私下相會中,執手凝淚。
許涼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幹嘛不私奔啊,看人張生和崔鶯鶯多大膽,直接就敢生米煮成熟飯。這表哥也不怕被憋壞了”,她腦洞大開,將自己和葉輕蘊帶入進去,心想依他的性子,早把她給吃幹抹淨了。
葉輕蘊正在檢視郵件裡面,從美國發來的報表。這時聽見她嗤嗤地笑,掃她一眼,“收收你那痴相,不然我還以為自己取了個智商鬧虧空的傻子”
“相公,奴家如何惹到你了?”,許涼捻起蘭花指,嗲聲嗲氣地說道。
只是還不等葉輕蘊再次詆譭她的智商,許涼自己都受不了地打了個寒戰,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葉輕蘊笑吟吟地看著她:“瞧瞧,平時你老說我跟你的智商過不去,就你這樣子,叫我怎麼說得出違心的話來?”
他跟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