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盪漾開,是層層的漣漪,是高高的海浪,是最暖的陽,照著他……寧則遠受寵若驚,只愣愣看著林煙。
“寧先生,抱歉,這裡只有紙杯,你……”
寧則遠確實挑剔的厲害,可這會兒他連忙接過來,微笑道:“沒關係,我喝的慣。”
那個紙杯太小,他不經意地就碰到林煙的手……林煙的手好涼!
“這條是乾淨的毛巾。”她說著,將毛巾放到他手邊的桌上。
寧則遠不明所以,“這……”
林煙不答,只是瞥了眼他身上那套沾著濛濛水汽的西裝。
寧則遠今天這套黑色正統西裝做工極好,料子上乘……寧則遠會意,薄薄的唇彎成一個淺淺的笑意,像是月牙,“謝謝。”他說。他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心生異樣的,可是,他早就快死了,只因她這樣善意的舉止,又死灰復燃!
可是……林煙今天對他是不是太好了一點?這好的太不真實,寧則遠心頭忽然又莫名惶然。
果然,林煙接著說:“寧先生,請稍等一會兒,結束之後,我把錢給你。”
錢錢錢!寧則遠覺得自己能被林煙氣死。
那顆剛剛活轉過來的心瞬間蒙上一股惡氣,足夠他抓狂又憋悶!
“林煙,你……”
寧則遠蹭的站起來,他手裡還攥著那杯茶,這會兒動作一大,紙杯中的熱水就晃了出來,正好濺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白,那塊面板直接燙成暗紅色。寧則遠卻不覺得疼,他只是難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紓解一點。
手中的紙杯因為男人的力道愈發不規則的變形,熱水在杯沿之間搖搖晃晃,讓人心驚。
收回視線,林煙眨了眨眼,她平靜地說:“寧先生,你如果不方便,可以直接留下賬戶,我轉給你。”
她說話的口吻要多倔強有多倔強,實在讓人生氣,可是她低頭的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寧則遠鬱結難平,胸膛急劇起伏,可對著這樣的林煙,他實在沒法發作,“林煙,我真不要你還錢,你明白嗎?”他低低地說,語氣甚至有些哀求。他幫她,從來不是要她的錢啊……
林煙點頭,卻說:“寧先生,這些錢對你來說確實不算什麼,但我和旭東都不願意……”
自尊,這是林煙的自尊,也就是佟旭東的自尊!
林煙視他的幫助為可憐,為施捨,為負擔,她那麼要強的一個人,絕對不會要的,還會想盡辦法還他!
寧則遠挫敗極了,他氣不可遏,很想不管不顧一走了之,可是他難得靠她這麼近,他捨不得離開……澄澈的眸色漸沉,他默然無言地坐下來,這才發現自己被熱水燙到的地方真的很疼。
可這都比不上他的心疼!
林煙真狠啊……
——
這個時間段已經沒什麼人來了,靈堂裡只剩這二人。林煙仍舊安靜地站在旁邊,寧則遠背對她端坐,氣氛詭異又尷尬,好像賭氣,又像是無聲的陪伴。
幾個佟旭東的親屬從靈堂後面出來,有個年齡大一點的人不耐煩地催促:“阿煙,可以讓旭東走了。”
“是啊,外面雨那麼大,太晚了不好回去。”另外一人幫腔,好不懂事!
這些人跟佟旭東早沒什麼來往,現在不過是礙於親戚面子來看一眼,偏偏仗著輩分大,在這邊胡來。
寧則遠聽了,忍不住輕輕蹙眉。
林煙垂眸,看不清表情,她淡淡地說:“二叔,要不你們先走吧。”似乎並沒有多在意他們的存在。
這一下對方被激到了,“阿煙,你說的什麼話?眼裡還有沒有我們這些長輩?”
靈堂裡很安靜,這麼一來就顯得有些很吵。
挺秀的長眉蹙得越發緊,寧則遠起身走過來。他個子高,這麼突然站起來,身形修長又挺拔,面色沉峻,眸色凌厲,有股不怒自威的架勢。
那個林煙口中的二叔眯著眼來回打量寧則遠與林煙,他年紀大,怎麼可能瞧不出一些微妙來?頓了頓,他哼道:“阿煙,旭東還沒走呢,你就帶個人來這兒,不太合適吧?”
這種陰陽怪氣的話寧則遠怎可能忍的了?
他能夠忍林煙的脾氣,卻沒必要忍這些人!寧則遠正要冷冷嘲諷回去,林煙仍舊垂著眼,淡淡地說:“我和旭東欠他錢,他今天是來要債的。”
要債的……
寧則遠真的能被林煙氣死!
可他這副冷冰冰的樣子,看上去真像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