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爾用踩在馬鐙裡的右腳後腳跟輕輕給了坐騎一下,以讓這匹不情願的畜生走到因斯卡爾身邊去,“它可真漂亮。”男孩著迷地看著這匹雄性的薩迦內(“它是一個很棒的小夥子。”),“我從沒見過這樣的生物。”
“傳統上,每一匹薩迦內都由一個年滿十六歲的薩貝爾人親自接生並且照料。它是我們最好的夥伴,我們共同分享食物,生活和一切。當一個薩貝爾人前去覲見亞當彌多克時,他的薩迦內也會一同前往。”幼星拍拍因斯卡爾線條柔和的側臉,將一個糖塊送到這奇異動物的嘴邊。
“難道沒有野生的薩迦內嗎?”男孩嘆了口氣,仍舊不由自主地看著因斯卡爾——他簡直無法將眼神真正從這動物身上挪開。落在加拉爾與幼星身後的半身人將視線從薩貝爾人身上撕下來,貼到男孩的身上去,“他可千萬別做傻事,”半身人快速地嚅動嘴唇,聲音含混確保誰也聽不見,“薩蘇斯在上,不管怎麼說,這小少爺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不過那的確是異常美麗而罕見的生物。古德姆悄悄看了薩迦內潔白的身影,“某種意義上來說,薩貝爾人的審美倒是和精靈有某種程度上的一致……”
薩迦內有著類似麋鹿的一雙分叉長角,身材高大,半身人認為它和最雄壯的角馬差不多高,也就是一又三分之二安卡尺,這高度相當驚人;這動物的四肢修長,肌肉單薄似乎無法支援這龐大身體的活動,但接下來因斯卡爾沒有任何助跑便輕鬆敏捷地跳過了一根橫亙道路的巨大倒木(“看來那棵被蛀空的山毛櫸還是倒下了,我們得讓人將它弄走。”)證明這僅僅是半身人的錯誤猜測。
它有一身潔白的皮毛,臉頰削瘦纖細,尾巴類似麋鹿,很短,但這絲毫沒有損害因斯卡爾的威嚴。而最為奇特的是,因斯卡爾一直閉著眼睛,卻對它絲毫沒有影響——跳過巨大的倒木和尋找灌木叢中最為鮮嫩的新葉。
“它為什麼閉著眼睛?”加拉爾好奇地彎下腰看了看這匹薩迦內,確定的確無法看到它的瞳孔——因斯卡爾在下一刻側開頭,後退了半步。男孩立刻直起身體,但薩迦內並沒有再理會他。
“閉著眼睛並不影響它的視覺。”幼星安撫地拍了拍薩迦內的猶如馬匹般的耳朵,這讓它發出了低低的,愉悅的叫聲。
“但它為什麼不睜開?”
幼星朝他笑了笑。他並沒有指責或者有任何的不耐煩,但加拉爾的確從這個溫柔的笑容中感受到了客氣的拒絕和輕微的冒犯——後者讓男孩紅了臉,並且終於安靜了下來。
七葉法師走在客人的最後,而他的身後就是伊維薩和貝納德。他們在極為有限的時間裡換上了部族的盛裝趕來迎接這些三十年來第一次踏入蘇倫森林的客人。這也許並不能讓心情陰鬱的夏仲感到安慰,但至少讓他能在儘量遠離幼星的同時還能找到兩個說話的物件——法師並不覺得現在是閱讀的好時候。
“看上去就和那些典籍裡描寫得一模一樣。”法師看著不遠處那個和自己極端相似的背影評論道:“半身人和男孩就快愛上他了。”
“伊斯戴爾即使在星見中也以脾氣溫和著稱。”伊維薩對法師說道,同時不漏過任何一點夏仲的表情——在他談到幼星時,法師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這讓巡林隊的首領有了意思挫敗,“沒人會討厭他。”
法師收回了視線。“也許。”他冷淡地回答,同時專心地數起了矮種馬脖子上的鬃毛數量,“不過他確實討人喜歡。”
“薩貝爾人尊重每一個生靈——他們不是牧師,卻天性對命運抱持敬畏,不管是人類,半身人,植物還是動物,星見們對待他們總是謹慎極了。”貝納德稍微離開了迎接的沙彌揚隊伍,換上盛裝的女士看上去漂亮極了,“更別說是——整個部族。”
法師掀起一邊眉毛。他的臉色看上去更糟糕了——單薄的嘴唇被向下抿緊,臉上的肌肉似乎被冰霜凍結,僵硬無法柔軟。而黑曜石一樣的眼睛裡則深如夜晚的大海,其中孕育著無限危險的暴風雨。
“啊,”夏仲乾巴巴地開口,“是喔。”
貝納德看上去很想提起法師使勁搖晃,將那些在沙彌揚人看來固執的,簡直莫名其妙的,(“簡直就像卡列特所說的異端”)可笑的理由和想法從夏仲的腦袋裡晃出去;或者開啟他的大腦,將薩貝爾和沙彌揚人的一切都塞進去,成為法師根深蒂固的知識和無法動搖的認知。
但可憐見的,這沙彌揚人什麼都做不了。不,應該是她能做的已經做完了——貝納德將這顆幼星送回了蘇倫森林,想盡一切辦法。她曾經以為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