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之外的人擔心他的健康,而是會認為這是一個刻薄而冷酷無情的傢伙。
這位大星見臉色蒼白得就像一位法師——比如夏仲。他的眼角和唇邊光滑極了,也許女士們會為這樣的面板而瘋狂,但對一個同樣缺少皺紋的人來說,這意味著他缺少笑容和其他情緒。當然,看他的表情,法師甚至有些趣味地想到自己經常在鏡子裡看到同樣的冷淡。
過分年輕的大星見朝法師微微探出身體,右手抵握成拳支撐著下顎,黝黑而深沉的眼睛裡充滿了懷疑,“那麼說,你就是那顆幼星了?”
“如果貝納德和安斯特拉瑟如此告訴你們,那我就是。”
“如果你自己說呢?”
“那我不是。”法師乾脆利落地說道:“我是一個七葉法師。”
大星見點點頭。“七葉法師。”他的臉上浮現出微妙的笑容——意思是嘴角向上提了提,“當然,那是你的職業。”然後他的笑容更深了些,“我得對你表示歡迎——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客人。”密澤瑟爾愉快地看著夏仲冷淡的臉色有了龜裂的跡象,“‘感謝亞當,汝和吾等在此相遇。’”
然後他用古老拗口的古代薩貝爾語對座下的族人說道:“‘說說你們的看法吧,星見們。這是一顆有趣的,迷失軌道的星辰。’”
即使是常年沉迷於卷軸和書籍中的法師也只能勉強聽懂幾個零散的單詞。星見,星辰,夏仲困難地辨認句子中的其他意思。也許還有軌道?他不確定地想,同時開始瘋狂懷念吉拉斯圖書館那無人打攪的靜謐的圖書室中,整整擺滿一個房間的古代語言資料。
“‘他的軌道與我們不同。’”左手第一把椅子上的老人有一把茂盛而蓬鬆的鬍子,“‘我們並不一定要將他帶入我們的軌跡之中。’”
“‘但他的確是顆幼星。’”他旁邊的星見,一位中年人聲音低沉地開口:“‘根據傳統,幼星必得庇護。’”
中年人對面椅子上坐著的女士優雅地衝依舊站在那兒的法師點了點下巴——類似於年老的婦人對待不太聽話的幼兒:“‘這是一顆迷失軌道的幼星,薩魯倫,迷失軌道。’”她在這個單詞上特別加重讀音,“‘而這是很多個紀年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兒。’”
“‘那你不打算讓他留下來?不打算按照傳統庇佑他?’”中年人繼續質問道:“‘薩娜,你是說就這麼讓一顆我們毫不瞭解的幼星離開蘇倫森林,繼續回到那群愚蠢的,只會念念歌詞的法師中間去嗎?’”
“‘薩魯倫,我請你注意到一個事實,這幼星原本就是一位法師!他已經取得了正式的徽章,甚至以人類的水平來說,他幹得可真是不壞啊。’”薩娜扭頭問安斯特拉瑟,“‘他還沒有成年吧?即使以人類的年紀來算。’”
七葉法師發現安斯特拉瑟恭敬地對女性星見低下頭,他敏感地認為對於他來說這不能算是什麼好兆頭。但他仍然什麼都沒做,夏仲站在原地,唯一的動作是將雙手攏進了寬大的袍袖中,他將雙手放在小腹的位置——在這個過程中,密澤瑟爾一直以某種意義上來說興致盎然的視線盯著他。
“‘貝納德告訴我這位法師已經看過三十次雙月神交匯,’”安斯特拉瑟迷惑地說:“‘但我認為他也許沒說實話——接近這位法師的元素告訴我,他絕不可能超過二十歲。’”
“‘他的確是個孩子——’”薩娜看著法師的眼光柔和了些,“‘沒有度過第二次成年。’”
“‘那讓他留下來?讓這顆古怪的幼星留在森林裡?’”另一位星見問道,“‘另外,是誰為他取的名字呢?夏仲,我相信不是那些人類。是他的父母嗎?’”
薩魯倫若有所思地看著夏仲蒼白的側臉,“‘既然是迷失軌道的星辰,也許他希望回到原來的軌道上去。’”他過頭向密澤瑟爾看過去,中年人認真地建議道:“‘也許將他送回原本的軌道,對於他和我們來說是一件更恰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