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些負面的情緒暴露出來,至少是不要暴露得那麼徹底,“但他們總有法子知道他們想知道的——只要事關薩貝爾人。”
“或許三年戰爭中他們的確做得到。”阿伯丁輕慢地說道,“但現在——法師協會在過去的一個紀年中發明了五十條以上的新咒語,更新則數不勝數——我們不斷和同行交流,試圖讓法術變得更為簡單,直接,威力強大,但他們做了些什麼呢?”法師噢了一聲,“關心農夫的收成,關心鐵匠的工具,關心孩子能否正確拼寫一種單詞和學習數學——塞普西雅啊!我可不能想象一個法師幹這些!那些是莊園主的農業官,學者和教師的工作!”
伊託格爾張開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後他還是閉上了嘴巴。
“聽著,伊託,你只是被那些長久以來的傳統和教育給矇蔽了眼睛——所謂的神秘的,無所不能的薩貝爾人,說真的,伊託,我真可憐你們,這些莊園主的農業官,學者和教師居然能讓一個驍勇善戰的民族供奉無數個紀年。”
“——你不能這麼幹。”伊託格爾依舊固執地搖頭,他看著老朋友,強烈地要求阿伯丁最好,不,是必須聽他的:“你不明白這一點,你是一個法師,你不是沙彌揚人,更不是薩貝爾人,阿伯丁,如果你這麼幹了,那我只能把你扔在這兒——”
法師危險地眯起了眼睛,“聽上去你仍然是蘇倫森林最為忠誠的戰士似的——你我都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當然不可能。”伊託格爾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我們都知道——”
“知道你已經向諾姆得雅山獻上忠誠?”阿伯丁漫不經心地說道,“知道那群善於發瘋白袍子們已經打定主意,要將這群危險的‘異端’掛上嘆息之牆?”
如果有誰在黑暗中仍能擁有像夜鷹一般優秀的視力,他就可以看到在聽到法師這段話之後,伊託格爾的瞳孔有一個極為劇烈的收縮,在縮成針尖般大小之後又迅速恢復了正常。“你知道了——”男人深思著說,“我以為這是個秘密,而我更以為——”
“我和那群白袍子無話可談。但的確,”法師從袖子裡抽出一隻手,憑空畫了一個晦澀的符號,接下來,無形的牆將兩個人籠罩起來,哪怕有人走到他們跟前,也不能聽見法師和伊託格爾嘴裡冒出的一個單詞。
“在某個階層,這的確不是什麼秘密,不過,也不算有太多的人知道這事兒。”阿伯丁說道,“你應該對此感到高興,你將會有更多的主顧光臨。”
“我可高興不起來。”男人聲音低沉,“如果這件事兒被什麼人聽到了——例如一個沙彌揚人,那我就得格外擔心自己的性命。部族不缺神箭手,而一支重箭不僅能奪取瘋子國王的性命,更能讓背叛者登上死神的車架。”
“在我看來,你大可不必擔心這個。”法師忽然搖了搖頭,“塞普西雅啊,這玩意兒怎麼還在這裡?”他掏出一個醜陋的木雕,隨意看了兩眼然後轉身將它丟進了火堆裡,可惜準頭不太好,只丟到了奧爾德尼的旁邊,然後骨碌碌地滾到了昆斯的腳下。
大個子用腳輕輕將人形木雕踹進了火堆裡,火焰熊熊,片刻之間,這個小玩意兒就變成了木炭一樣的顏色,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成為灰燼的一部分。
人們的心情就和陰雨的天氣一樣糟糕。芬納特的親人——他的父母和兄弟來到長老的木屋,不斷哭泣和哀求,希望能為家族至少減少部分損失——死者和兇手都同屬一個大家庭,兇手的父親是死者父親的兄長,而兇手是死者的兄長,不過,多維爾的親人顯然並不在乎這個。
“可以讓他滾出蘇倫。”芬納特的父親,一個有著粗硬短髮的中年男人聲音嘶啞,“我們讓他到固倫山脈的另一邊,到最荒蕪的地方去——我想他甚至都無法抵達那裡就會死在路上。”
“我們——我們願意為叔叔一家服苦役……十年或者二十年。”兇手的長兄的眼睛裡盛滿了哀愁,“這是我們欠他們的——但是別再有死亡,我們無法再負擔一次死亡的代價。”
兇手的母親臉色煞白搖搖欲墜,她一直保持沉默,但死死咬住的嘴唇和已經拽爛的衣角說明她並非是無話可說。
長老們為難地互相看看。哪怕是維爾瓦——這個沙彌揚人中公認的最為激進和反對星塔的長老也感到棘手。他的確曾對族人們高聲痛罵星見,但維爾瓦並非粗莽無禮,他深知一個侍從的死亡代表著什麼。
“重要的不是你們試圖補償什麼。”某個長老終於開口,他的聲音充滿濃濃的怒氣,“而是星塔將如何看待此事!亞當啊!我可真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