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中的木柴燒得霹靂作響。房間中除了這個聲音之外就是法師和貝納德的呼吸聲——前者清淺無力,後者沉重均勻。然後,或許還有窗外傳來的開始模糊,後來清晰的雨聲敲打玻璃的聲音。
“我認為並非沒有人瞭解你們的歷史。”法師留意到這個詞——“你們”,讓沙彌揚人的眉頭抽動了一下,“但這段歷史除了說明薩貝爾的特別之外別無用處。而這是教廷極力避免發生的事兒。”
“諾頓的瘋子國王,”貝納德冷笑著說道:“薩特馬斯二世帶領主教踏進了蘇倫森林,他們用星見的血作為獻給牧首的禮物,但很少有人知道,在那之後,不論是士兵,行刑官,主教,國王,啊,讓我讚美他們的勇氣,在三年間陸陸續續都動身前往奧斯法的殿堂。”
“他們害怕薩貝爾人被更多人所知曉——從某個意義來說,薩貝爾屬於諸神而非凡人。我認為的確如此,如果你見過他們——與我們相比,我是說沙彌揚人,他們的壽命更長,不容易受傷,並且極易復原。持杖之人受著亞當彌多克的祝福,但也因此他們的人數在千年之前達到高峰並逐漸回落,而瘋子國王讓薩貝爾人幾乎滅族,除了那些被沙彌揚人帶走的孩子,成年人幾乎都被作為星見而遭到處刑。在那之後,星塔燈火黯淡,那些被關閉的房門永不會再次開啟。”
“聽上去真悲哀。”法師不為所動,“但的確如此,更傑出的也更脆弱,庸人嫉妒著那些飽受諸神寵愛的幸運兒,薩貝爾人應該感到慶幸,至少他們成功地活了下來,並且讓教廷一天比一天感到不舒服。”
貝納德彎起嘴角。“的確如此。”她的笑容看上去真心極了,“教廷的妥協來自現實的威脅,派駐在尤米揚的牧師和主教一個接一個死去,一個沙彌揚人死了,那就會有十個牧師或者兩個主教死去。我們熟悉這片大陸上的每個角落。”
“好啦。過去的談得夠多啦。”法師看上去打算結束這個話題,“我們應該關心點兒別的不是嗎?比如說我們得在弗拉茨呆多久之類的。”
沙彌揚人掏出了一個卷軸,“我們在這兒,弗拉茨,”她走到書桌上將那些礙事的羊皮卷和墨水瓶推到一邊,將地圖攤開,貝納德的手指點點某個表示城市的標誌,“伊拉馬克運河連線著弗拉茨和阿肯特迪爾境內幾乎所有的大城市,當然,也包括首都熔岩之城。”
她說道:“我們可以乘坐運河上的客船——不用操心食宿的問題,只需要安安心心地等待,大約在一個月之後就能到達熔岩之城。”
法師就像貝納德之前那樣皺起了眉毛,“那實在太久了。”夏仲盯著那條代表運河的藍色線條,“一個月,女神啊,我實在不能想象一個月都呆在同一條船上的同一個船艙。”
“好吧,你拒絕了運河——我猜你會拒絕。”貝納德從善如流地繼續:“但好在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如果排除掉運河和傳送陣,”她觀察到法師的嘴角輕微地向下撇,“那我們還能和可愛的蘇美爾矮種馬來上一場騎馬旅行。”
“我們將橫穿阿肯特迪爾的東南部——這也是麋鹿王國最精華的部分。我相信這會成為美好記憶的一部分。”
“麋鹿王國?我記得阿肯特迪爾的馬斯丁王室徽章並不是麋鹿。”法師看著那一片代表著城鎮的藍色區域,“不過我找到了阿肯特迪爾王國喜愛麋鹿的證據——這裡的人們喜愛永恆麋鹿的圖案作為裝飾。”
“王室徽章當然不是這個——他們選擇了權杖和星星作為王室權威和地位的代表,不過熔岩之城的徽章卻是麋鹿。傳說正是在一隻麋鹿的帶領下,阿肯特先王馬斯丁才選擇了這片土地作為王國的所在。”
法師端詳著那片藍色,“聽上去不錯。我是說,我迫切地需要一本阿肯特迪爾歷史書。另外,帶上我們的馬匹吧,將要進入冬季,道路被嚴寒凍得結結實實的,正是旅行開始的好季節!”
“你認為怎麼樣?”
晚飯過後法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並未依照慣例坐到書桌前,而是讓自己全身放鬆躺在船上。夏仲閉上眼睛,按照冥想的要求將精神沉入識海中,依舊身著古老異族服裝的老人出現在他的對面。
“我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知道。”莫提亞爾說道,然後他隨手拉出兩張木椅,並在其中之一坐下,“我還記得他們,即使在巫師中,持杖之人也堪稱奇異。”
“他從不和其他巫師交流,大部分時間裡薩貝爾總是獨坐沉思。他也不喜歡宴會和美食,對待女士的態度更談不上禮貌。事實上,大多數巫師都避免和他打交道。”
“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