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誰能告訴我,所謂的巴倫黑龍意味著什麼呢?”法師學徒長十指交叉在一起放在膝蓋上,過於瘦弱而明顯的手指關節彷彿樹枝上畸形的樹瘤不正常的突出了一塊。他格外專注的盯著傭兵團首領的臉,就好像那是一卷抄錄超十階法術的卷軸。
阿里下意識低了低頭,以避開法師的視線。沒有多少人能在奧瑪斯的注視下保持鎮定和冷靜,因此,法師們通常輕而易舉就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最好的法術永遠停留在法術位中。而荷爾人自認是一名戰士,暫時還不打算就職以意志堅定聞名的騎士。
於是他清清嗓子:“黑狗們的老巢。”他簡短的解釋,同時小心調整著篝火的大小,將烘乾的木柴丟進去,確保不會有太多的煙霧產生。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搓著手繼續剛才的話題:“黑狗在帕拉得丁建有整個西薩迪斯大陸上最大的學院。噢,別驚訝,”他看著對面因為意想不到的答案而挑高眉毛的法師學徒長,愉快的笑起來:“也許有點奇怪,”他承認道:“但事實就是這樣,早在四十年前,裘德爾斯歷史上最傑出的總管——一群狗崽子的頭兒,”荷爾人聳聳肩,他所選擇的稱呼帶有非常強烈的輕蔑意味:“安德魯斯·諾塔。似乎是叫這個名字,他創立了這所培養王室間諜,殺手以及,好吧,父神在上,還有各種不能當著牧師和騎士談論的骯髒事兒,那也總得有人幹。總而言之,就是這樣一所學院。”阿里舔舔嘴唇,最後補充了一句,“雖然掛著戰士學院的招牌。”
另一位法師學徒只是安靜的坐在同伴身邊。他微微皺著眉頭,單薄得彷彿兩片冰冷刀刃的嘴唇緊抿著往下拉,看上去在思索著什麼,更可能的是在考慮這一個比一個糟糕的訊息。但亞卡拉猜想這只是夏仲表示不希望被打攪的表現而已。就好像他隨時將雙手攏在寬大的袍袖中也並不代表裡面藏著一個裝滿材料的法術袋。
“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巡遊者替阿里下了結論。他和瑟吉歐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贊同,於是稍微提高了聲調:“黑狗們熟悉帕拉得丁的一切——荒原,森林,凍土,冰原狼和該死的熊。”
“商人們呢?”插話的是貝納德。她抱著手臂,以一種旁若無人高傲的姿態的抬高了下巴。
遊蕩者看了她一眼,然後很快轉開眼睛。“商人不會到這兒來。”他說道:“沒有任何人想來這兒,最嚴酷的天氣,最貧瘠的土地,最可怕的是,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黑狗。”
“可我聽說這兒每年都會有商隊停留。”愛德麗菲斯的牧師不太肯定的說。她在細鱗甲外面套上了一件厚重的狼皮斗篷,顏色是淺灰,具有動物毛皮所有的優點,結實,光滑,毛髮細密而緊緻。但能凍死格德爾白熊的寒風還是不依不饒衝每一個可能的縫隙打鑽,因此女孩只比法師學徒坐得離火堆稍遠——無論如何,她無法接受和那個“傢伙”坐到一起,於是在無法更靠近篝火的情況下,她能夠接受的妥協是,比他更遠一點。
“那是獲得王室專屬貿易資格證的商隊,整個西格瑪王國不超過五家。背後站著的大人物不是首相,就是親王。”夏仲毫無預兆的開口,他依然耷拉著眼皮,低垂著脖頸,全身一動不動,彷彿馬上就要陷入深眠中,但帶著古怪口音,疲憊感深重,輕得不可思議好像下一刻就會斷氣的聲音提醒眾人,確實是他在說話:“負責在每年霧月到來前為西蘭德拉學院提供給養。”
傭兵們安靜了片刻,直到庫結結巴巴的問話聲響起:“法師,法師都是如此博學嗎?”
亞卡拉下意識搖頭:“不,至少大多數不。”
“為什麼不考慮從這裡直接到鐵堡去呢?”一直沒有說話的尤里克謹慎的說出自己的看法。大多數時間裡荷爾戰士都將判斷和選擇的權利交給了同族,但這一次他決定不再沉默,高大的戰士聲音低得猶如悶聲敲響的大鼓:“從帕拉得丁到鐵堡只需要四天的路程而已。”
“橫穿整個帕拉得丁,擺脫三到四個狼群,七到八頭白熊的追逐,然後在西蘭德拉三千名黑狗的眼皮底下屏住呼吸,放輕腳步,躲過黑狗們靈敏的鼻子——你的意思是這樣?”阿里沒有抬頭,他淡淡的敘述:“這也不錯是麼?”
尤里克將強健的雙手抱在胸前。大漢挺直了脊背,這讓他看起來更加魁梧,當然,厚實的肩背也更具有壓迫性。荷爾戰士讓自己的視線落在傭兵首領的頭頂。“我們已經浪費了足夠多的時間。”他並沒有解釋什麼,或者與阿里爭吵,只是以一種足夠平淡的語氣說:“霧月就快結束了。”
阿里無聲的嘆出一口氣。富含水汽的嘆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