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的手指在勾畫出某幾條直線和曲線之後畫了一個叉:“而這裡是我們遭遇特馬卡爾巨蛇的的地方。”
這張簡單的地圖向不請自來的客人揭示了他們並沒有深入地底太多的事實。
“咳咳,”在沙彌揚人擔憂的視線中,夏仲再度開口,疲憊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多了幾分嘶啞,“感謝賽普西雅,那條噁心的巨蛇雖然讓我們吃夠了苦頭,但它的存在也並非沒有好處。”法師喘了口氣,然後哪怕是前惡棍也很難不從他的聲音聽出某種喜悅來:“糜爛蘑菇生長在特馬卡爾巨蛇附近,有趣的是,它只長在北方。”
半身人哆嗦了一下,然後以完全不符合他種族的迅捷跳了起來,商人眼睛發亮,臉頰發紅,哪怕是諾姆得雅的信徒也不會比現在的他更為卑謙和虔誠。“薩蘇斯啊!”他喊叫了起來,幸好商人的腦子裡雖然理智僅剩無幾,但的確足夠讓他冷靜下來。古德姆狠狠地吐出一口氣,“所以我們馬上就能離開這該死的地方了?”他充滿期待地望著法師。
但半身商人的期待註定得要落空。法師平靜地,過分平靜以至於冷淡地開口:“不能。”他乾脆利落地說:“還不能。”無視喜悅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的古德姆——或許還要包括前惡棍——“根據糜爛蘑菇的位置,我們現在大約在之前的東南方向,再看看這些,”他示意同伴注意那些盤踞洞穴頂端的樹根,“這裡距離地面不遠,但哪怕如此,空間法術依舊沒有反應。”
就算其他三個人並非法師,也知道夏仲的話意味著什麼:危險並非遠離。
“我們無從得知空間鎖的範圍。”在一片沉默中,沙彌揚人沉靜地開口,“但大人,回到地面並非只有這一個方法。”
“我們得回到遺蹟中去。”古德姆抽抽鼻子,他可失望得緊,但依舊打起精神——半身人抽抽鼻子,他有些不安,當然,這能夠理解:“那地方,”商人悄悄瞥了一眼依舊靠在石壁上的法師,然後唯恐對方發現似的迅速把腦袋轉回來,他有些心不在焉,在喉嚨間低聲咕噥:“說真的,真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地方。”
沙彌揚人將烤得溫熱的毛毯搭在法師的膝蓋上,做完這一切之後回頭公正地提醒他:“我以為你非常喜歡遺蹟。”女戰士眨巴眨巴眼睛,“考慮到你袋子裡的,”她暫停了一下,尋找合適的形容詞,然後她毫不猶豫地開口:“戰利品。”
接下來貝納德衝著滿臉幸災樂禍的前惡棍與他們的俘虜說:“還有你。”
前惡棍瑟縮了一下,儘管看上去就好像抗議就要從喉嚨裡噴湧而出,但他死死地咬住嘴唇,沒讓任何一個單詞從嘴裡蹦出來。
法師無視了這場滑稽的插曲,他半闔眼皮,似睡非睡,臉色蒼白,彷彿下一刻就會徹底投身至崔亞斯的宴會上,但很快其他人就意識到這不過是某種錯覺——夏仲低低地咳嗽了兩聲,將同伴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他繼續在那張虛空中的地圖上勾畫:“接下來我們大約走了三十卡爾,談不上太長的時間,考慮到地形曲折崎嶇,或許遺蹟距離巨蛇的位置並不太遠。”
“沿著原路返回是個壞主意。”沙彌揚人將注意力集中過來,兩道濃黑的眉毛糾結起來,她深吸口氣,說:“說真的,今天發生的一切——惡棍的追捕,巨蛇,噁心的變異甲蟲——現在還有一個深藏地底無人知曉的遺蹟,亞當啊,真是好極了!”
某個意義上的罪魁禍首,半身商人悄悄地,自以為隱蔽地偷偷嚥了一下唾沫。
最後,按照法師的提議——或者也能稱之為決定——他們將離開這個臨時庇護所,重新回到地底遺蹟,畢竟,在黝黑深沉的陌生地底,哪怕是遺蹟中已經沉寂無數歲月的道路,也好過漫無方向地在黑暗中亂竄。
正當夏仲一行人伴隨著半身人磕磕絆絆的牢騷(就連沙彌揚人也無法讓他閉嘴)聲艱難地按照法師記憶中的路線向著遺址前進時,同在地底的另外一隊人馬正竭力擺脫恐怖的特馬卡爾巨蛇,倉皇逃命。
顧問法師艾倫尼爾自問盡忠職守,統領大半個冷風城黑暗世界的弗裡視他為最重要的心腹之一,他幾乎知道這位先生所有的秘密,從合法的到不合法的,從不值一提的傳言到至關重要的秘聞,艾倫尼爾是維弗裡思考的大腦,又是行動的手足。
作為傳說中的生物,人們已經很難發現一條特馬卡爾巨蛇。意思是不論在高深的峽谷,幽黑的山林,還是在熱鬧的城鎮,滿地泥濘的鄉村,巨蛇都已經徹底消失了蹤跡,甚至在它們的原生地,尤米揚大陸最南端的蟾蜍沼澤都無法再找到它們的影子。
但它現在的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