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鞭屍數年,吊在洛河兩岸的槐柳上,任由風吹雨打,好一個淒涼慘清。
神於僧天葬歸來,佛法大成。
漢祖逆天而行,欲要改寫天道規則,慘遭天逝。
神於僧獨闖皇宮,在王權之下,規則籠罩,武力歸零,只能與漢帝談論佛法,以佛感之。
秦皇焚舊典,漢祖溺儒冠。
漢祖尊道,卻死於道。
漢家需要新的信仰。
佛的出現,給了漢帝希望。
可是,宣傳佛法,尤其在這個凡人的國度裡,習慣了儒家道義,聽聞太多道家長生之理,又如何能夠在一朝一夕之間接受新的教義。
小範圍受之以佛,恩之以佛。
而在大範圍內,佛法被視之邪法。
這是漫長的路途。
尤其在漢武大帝推崇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佛家更是寸步難行。
神於僧為了佛家大義,願意犧牲自我,如他師傅,背上行囊,做那行走僧,徒步走在人世間,日日夜夜傳頌佛法。
待到神於僧回首之際,洛陽裡已經沒有龍泉天師的屍首。
人世間王朝也更替數千。
洛陽城依舊。
人世間已有佛。
如來自在。
神於僧墜入地獄,想要地獄成空。
卻慘遭情之一劫,破了法身,產生心魔。
那一身紅色袈裟,被黑色吞沒。
如同他的心,黑極閃耀。
他遠離地獄,重回洛陽。
重開兩禪寺,平日便在洛河兩岸行走,唸誦佛經。
神於僧知道,他的師傅隕落在洛河之中。
洛河中不僅有龍泉天師與佛家三千金剛,更有旱魃之軀。
洛陽紙巷,古老的組織,在歲月更迭之中,逐漸跌落。
尤其在兩百年前,李一劍擊傷紙老大,更是讓紙巷關門大吉,如今已有兩百年歲月。
就在數年前,一紙空文,送到兩禪寺。
面對白紙,神於僧真情流露,回憶翻滾。
神於僧割破手指,默唸佛號,白紙空文上逐漸蔓延黑字。
是小師弟的筆記。
讓神於僧佛心震動。
一張紙,記載了千年故事。
一個人,等待了千年。
執念不散,忠心不渝。
神於僧奔赴紙巷,看到的,只是一個捶背老人,奄奄一息。
那是他的小師弟。
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只可惜,已經年邁。
哪怕世上真有長生,他也活不了了。
神於僧知道,這是小師弟留下的一縷執念。
由執念支撐肉體,苟延殘喘可千年。
到如今,已經到了該灰飛煙滅的地步。
原來,紙巷是小師弟的紙巷。
神於僧望著那些跪拜的紙先生。
這些人都是在紙巷裡長大的人。
他們來自五湖四海,都是被人拋棄的嬰兒。
被紙先生帶回,培養成長。
又成為新的紙先生。
在他們之中,最優秀的紙先生便是紙老大。
他們的心,忠於紙巷。
一直信奉歷代紙巷的使命。
救活老祖。
救活洛河下的老祖。
神於僧幽幽一嘆。
他選擇與紙巷合作。
完成小師弟的執念。
只是不曾想到。
紙巷裡,竟然收著仙王裹屍布。
遭逢變故。
他救活的,不再是他師傅。
而是旱魃。
以及霸帝項羽的一絲意志。
不僅如此,還有三千佛家金剛之念。
佛魃!
一個可怕的組合體。
神於僧望著佛魃,低眉不語,神色卻在冷冽。
回頭看一眼,又曾有幾分相似。
在他身前懸浮的劍,黑氣騰騰。
當他不再是他。
弒師,便不存在。
就像當年的他一樣,被囚禁在槐柳旁。
槐柳全無舊日煙,更無他,兩心事。
神於僧知道,逝去的佛已然不存。
餘留下來的,無非是惡。
正邪本就一念之間,又何必旁騖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