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運。
懊惱佔據了他的心神,一時沒有發現藥藥複雜的眼神。
是了,她本就是將死之人,連如何讓白壁智者‘壽終正寢’都還沒有想到辦法,又何必多一份牽掛。
上次故意冷冰冰扔出‘無解’二字,不也是盼著激怒明思哥哥,讓他摔了智者白璧嗎?
可惜,不知是她高估了藥藥在明思哥哥眼中的地位,還是低估了白璧在天罡君眼中的作用。
既然薛明宗以為鑄劍師另有其人,那她,何不順水推舟?
藥藥輕聲問道:“你怎麼知道鑄劍師走了?”
薛明宗煩躁的撓了撓頭,“鋪子裡的靈劍都賣完了,也不見你重新掛上新的,難道這還不能說明,這家鑄劍坊已經沒有鑄劍師了嗎?”
藥藥有些好笑,她離開季家時,帶走的鑄劍材料並不多,畢竟,她也是到了這裡,看到了這家準備盤出去的鑄劍坊,才有了賣劍的打算。
準備不充分,還是可以原諒的。
沒有了早就準備好的鑄劍材料,她不得不讓小妮子去釋出收集材料的任務,自然就沒有新的靈劍了。
況且,這幾天,她實在是沒有鑄劍的靈感,也提不起精神。
沒想到,卻讓她意外得了清淨。
若是所有人都和薛明宗一個想法,那是不是她擔心的有修士會來這裡找麻煩就不存在了。
畢竟,一個普通人開的鑄劍坊,沒有了一位鑄劍高人,自然和修士們又回到了兩條平行線的狀態。
普通人如是,修士亦然。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宗門的人,都認為那個鑄劍師走了,所以,他們也不會來南市,來我的鑄劍坊了?”
薛明宗沒有聽出藥藥口中的慶幸,他先入為主的以為,是對沒有靈劍可賣的窘迫和不敢置信。
“對不起,你原本能將這生意一直做下去的,可都是因為我才連累了你。鄭明賢是衝著我來的,他故意將鑄劍坊的存在宣揚出去,讓你鋪子裡的靈劍被修士們一一購走。這樣不尊重鑄劍師的行為,自然惹惱了鑄劍師大人,我沒有了追隨大人的機會,你也失去了鑄劍師大人的信任。”
藥藥看的出來,薛明宗是真的這麼想的,不,應該說,所有的修士都是這麼想的。
不過是賣完了鋪子裡的靈劍,怎麼就得罪了鑄劍師呢?
鑄劍師鑄造了寶劍,可不是為了讓他們掛在牆上好看的。
雖然她剛開始的勤奮,的確是看著光禿禿的牆面不好看。
“鑄劍師們都講究將靈劍售於有緣人,這位鑄劍師既然選擇了南市的鑄劍坊出售,自然更是講究緣分。我當初有緣來到這裡,自然得到了鑄劍師贈與的鑄劍機會,可旁人,他們,他們都是因為我的洩露天機,才得到了鑄劍師大人的靈劍,這與大人的初衷不符,大人自然會生氣,會離去。”
緣分?天機?
藥藥有些好笑,不過是學了一門技藝,怎麼就成了比旁人高人一等的存在。
藥藥也不知自己是怎麼養成的三觀。
她只覺得人人生而平等,不管這個人是普通人還是修士,也不管他出身高低,才華淺薄還是學富五車,生靈生來就是平等的。
沒有誰會因為任何一個標準,便會低任何人一頭。
階級也許存在,但這是社會劃分問題,而不是靈魂高低的判斷依據。
畢竟,階級是人類的產物,可以為人類服務,卻不能讓人類被其所困。
人類善假於物,但那也只是人類手足的延伸,而不能反過來做人的腦子,為人做出決定。
既然人人平等,鑄劍師憑什麼判斷一個人和他的靈劍有緣還是無緣?
標準是鑄劍師定的,實施過程是鑄劍師給的,連最後的判決者都是鑄劍師本人,請問,公平何在?
與其說有緣,藥藥更喜歡說,這把靈劍既然出自於她之手,那她自然有支配權。
她願意怎麼處置這把靈劍,是她的自由。
也許,人類已經習慣了為自己的目的包裝上華麗的外衣,那藥藥更願意選擇最簡單的包裝,甚至,不要包裝。
藥藥一直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當初曲沐蘭說她‘善解人意’‘委曲求全’,其實,藥藥只是懶得計較。
旁人的評價對她無關痛癢,哪怕他們說她運氣好,命好,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他們的評價是會讓她少塊肉,還是會失去什麼。
既然如此,何必委屈